
HD Schrader 个展——“天梯”
画廊:今日美术馆一号馆
时间:2011-1-21 - 2011-2-16
文/ 胡畔
当代德国艺术家施拉德(HD Schrader)日前在今日美术馆举办了个展“天梯”。这位“深受俄国画家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抽象绘画观念和荷兰风格派(de Style)色彩观念的影响(黄笃语)”的雕刻家和概念艺术家把他抽象的几何图形搬到了宽阔的展厅,给予了观众各种诠释的可能。
是的,从形式上说,施拉德的作品令人一下可以回溯到包豪斯学院对于抽象形体的热爱上。这听起来有些老派,包括他这几十年孜孜不倦地对于红色钢架的使用,也令人想起安东尼·卡罗的“一个早上”(Early one morning)。然而具体而论,马列维奇对于色彩的运用依然保有俄国当时如康定斯基那一同代的特色——跳跃,间或缭乱,并富有音乐性;蒙德里安从具象形体中抽象出来的线条和色彩即使规整,也还有活泼之处。而施拉德在作品中几乎全部使用红与黑色,透露出德国人的某种严谨与固执,也实在地标明了即使受到风格和理念影响,他也保持着自己的特色。
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施拉德几十年来的作品始终表现了对于空间分割上的巧妙构思。室内的雕塑作品从不规规矩矩地落在地板上,那些红色的色块或者被吊起,或者彼此嵌入缠绕,形成意想不到的立体感,也充分强调了在一个空间内,作品“主体性”的突出(你会去特别关注一个规整的形状吗?肯定不会)。而在室外空旷的环境内,施拉德特别喜欢让红色的钢架们高耸入云,似乎为了表达一种向上的延展性。它们彼此之间也不是孤立的,而是在同一基础上交错,于是在空间中显得突兀,又有些戏谑。但这也不是必然的,比如他2002/2003年在Monchehaus Museum做的“立方体与树”(cubes and trees)系列,放置于一片绿色树海中的红色立方体在下雪之后,突然被覆盖成一片雪白,好像那作品原本就是和自然融为一体的。也许是因此受到启发,施拉德近年来的作品特别关于几何图形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如这次在今日美术馆的展览一样,将毫无生气的几何体披上了“环保”的外皮。如果不了解艺术家的想法与一系列实践,很难理解这个听起来有些牵强附会的理念。
从展览来说,“天梯”在主展厅的主装置作品是两个漆成红色、做成梯子形状的“天梯”。它们高十米,一个封闭起来,一个呈开放式,是结合中国的自然环境,用来自浙江乡村的竹子做成的。这有别与艺术家以往对于材料的选择。而且这两个作品都十分对称,这在以往的作品中也很罕见,姑且可以理解为对于中国传统设计理念的一个尝试。在天梯周围,有一些辅助性的绿色画作。同时,整个大厅里播放着颇具禅意的声音,仿佛带人回归这些竹子原本的“出生地”。
如果深入展厅内部的话,可以看到在昏暗灯光下,一簇悬吊着的黑色木头装置。它们沿袭了施拉德“彼此融入”的惯常做法,被形容为“一群蝙蝠”。展厅的两旁播放着两个影像作品,一个是一群红色的立方体在海上漂浮,另一个是像蝴蝶一样的立体图形在丛林中飞舞。再往前走,有另一簇悬吊着的红色三角状木块。被形容为“鸟巢”。这些“巢穴”上都开着一道可以容许小动物们飞进去的小口,原本都是被放置在室外、与环境相配合的作品。但是在Doris von Drathen论述施拉德作品的一文《当隐形变为可触(When the invisible becomes tangible)》中,他指出,施拉德并不关心周围的环境因素。那些艺术家,如Brancusi的“在空间中的鸟”给对于空间环境的关注雕塑艺术家们打开了一个新起点;Richard Serra重视雕塑与空间的搭配这众所周知,马德里新潮派的Susana Solano把她的作品看作是与空间的对话……等等,的确,施拉德的作品毫无疑问地也与环境产生关联,但是最重要的是,施拉德强调了他的作品在这个空间中的重要性,把空间本身化作了一个艺术环境,就好像斯宾诺莎的观点:“空间与主体本身上没有区别。”如果说斯宾诺莎告诉我们几何形状是从一个没有主体的计划中的“逃离”,那么换言之,这个几何形体提供了一种绝对的自由。
整个展览作品不多,但依旧可供琢磨。抽象立体派在当代艺术中如何被运用得有意义而不是只拿形式做文章,是人们值得思考的。提到施拉德那些计算机程序作出的影像作品时,Doris von Drathen引用了保罗·瓦勒里(Paul Valéry)这位伟大的法国作家的一句话,倒是很有意思:“这个活着的身体只不过提供了一个让人们出走而又回归‘理解’的载体。”所以,简单的形式最容易避免大于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