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在甲(阿拉里奥画廊总监)
采访者:汪皞阳
被访者:尹在甲(阿拉里奥画廊总监)
《艺术与投资》:你们参加上海当代艺博会是基于何种考虑?这次艺博会和上次艺博会有什么区别?
尹在甲:奥运会以后,中国的整个艺术市场显出了一种疲态,在全球经济的变化下,今年下半年整个市场可能出现下滑,这种下滑可能会保持到明年上半年,明年下半年可能趋于平稳。我们是第一次参加上海艺博会,这次的参与对我们是很有意义的经验。
《艺术与投资》:您是否认为亚洲当代走入了政治符号困境?
尹在甲:亚洲当代主要分成三个部分,中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是一类,印度是一类,日本和韩国是一类。因为受到社会主义生活方式的影响,中国当代的政治性比较强大;印度的社会阶层制度和宗教的社会性体现在他们的艺术创作趋向之中;日韩的政治性和宗教性表现不强,他们似乎更注重个人化的审美和体验。在上海艺博会上,基本上50%左右是亚洲画廊,50%是欧美画廊,这三个方面也体现在参加亚洲当代的画廊中。亚洲当代还处在一个比较复杂的状态,三个方面的表现都有,但西方因为有相对稳定的政治体系和宗教体系,相比之下,亚洲的冲突比较强烈,这点表现在艺术上也会显得整体化冲突比较激烈。
《艺术与投资》:这次上海当代在“惊喜的发现”中提出了整体的亚洲化立场,那您认为这种整体化亚洲立场是建立在怎样的前提上的?
尹在甲:为什么说亚洲当代有活力,因为我们的理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和矛盾,所以艺术家的思维反应非常强烈。现在欧美社会比较稳定,矛盾也显得不那么尖锐,矛盾比亚洲小,艺术家对外部的反应也比较小。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这至少确保了亚洲当代在未来10年的活力,所以全球艺术未来的活力转移中,现在仍然在亚洲。
《艺术与投资》:贵画廊认为当代性是什么?
尹在甲:现在亚洲的社会形态和事件,中国、印度、韩国艺术家用艺术的语言来表现,是对社会表现力最好的作品。比如说方力钧的作品不再是政治性的象征,现在方力钧的一张画,一个婴孩在封闭的空间里,四角悬置游动着蚊子、蝙蝠、老鼠等,这种象征化的表达已经超越了以往的政治符号。“惊喜的发现”的当代性不仅仅体现在画廊对艺术家的挑选,通过这些表述说明一些亚洲的当代现象。现场最左面正中是王鲁炎的“手表系列”,他画的钟表有双重时间时钟,有快慢时钟,有导弹时钟,是对社会现象的反讽也是对整个艺博会乃至当下艺术市场的态度。时间是倒错的,也是混合的,他代表了人们对当代性的基本看法。
《艺术与投资》:阿拉里奥始终站在一个整体亚洲的立场上来收藏和经营亚洲艺术品,你们认为在全球化背景下,西方艺术和亚洲艺术主要的区分表现在哪些方面?
尹在甲:其实没有区别,许多外国人在中国做工作,在当前情况下,全球地区之间的差异正在缩小。
《艺术与投资》:从系统论角度,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属于完全不同的系统,您认为这种文化融合会建立在哪一种前提上?
尹在甲:如果从语言的角度,东西方的区别会非常大,表象特征和共同习惯也有很大的区别。但实际上脑的活动,脑的结构没有区别,感情和理性的基础没有区别,全球性的差异是现代主义,而这个共同点就是后现代主义的基础。
《艺术与投资》:这是否意味着全球化是应该站在个人立场上,而非全球立场上?
尹在甲:对,这是我个人的理解。
《艺术与投资》:您认为画廊最根本的责任是什么?画廊在产业链中的功能是什么?
尹在甲:做好的展览,好的买卖,很简单。但是这需要基本的职业道德,尊重收藏家、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我们同时也在做一系列文化研究工作,比如每两个月举办的“满月谈话”。在文化艺术领域,聚集著名的学者和各个领域的精英,讨论某一有意义的话题,就像80年代的文化聚会,这跟看得到的商业和市场没有关系,而是作为一个长期的社会现实调查和文化研究。对中国当下的历史、文化、社会问题进行深入讨论,最后作为文献资料流传下来。这个事情已经不属于画廊的范畴,我们做的很多事情,已经超越了画廊基本的职能,类似于美术馆教育研究部门。
《艺术与投资》:它是否引入了美术馆的教育功能?
尹在甲:对,它有研究和教育的意图。
《艺术与投资》:您认为画廊对艺术家的责任在哪里?
尹在甲:办好的展览,做好的艺术品,聚集优质的收藏家。
《艺术与投资》:你们对年轻艺术家的培养计划如何?
尹在甲:在11月份,我们的年轻策展人党丹会策划一个中国年轻艺术家群展。文化是历史积淀的结果,它就像一个冰山,能显露出来的只是十分之一,另外十分之九都是积淀。年轻艺术家也是一样,99%在底部,只有一两个可以脱颖而出。隐藏着的99%包括对文化和美术的历史等各方面的积淀和认识,所以找到非常优秀的年轻艺术家特别难,因为他只是当前艺术家的1%。
《艺术与投资》:你们培养年轻艺术家的周期是多久?
尹在甲:我30岁的时候,和周围的艺术家都是好朋友,过了40岁后,周围的年轻人都叫我老师,表示尊重,这就形成了一种不平衡,也成为了我们的交流障碍。年轻的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他们的想法我不了解,年轻艺术家,应该由年轻策展人,批评家构成平等的交流。
《艺术与投资》:画廊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藏家群体?
尹在甲:我们的收藏家群体90%收藏的作品都是西方作品,国内的收藏家也比较少,我们的销售70—80%是靠西方藏家。当本土的藏家比例达到20%左右的时候,市场就会稳健发展起来,5年之内就可能形成稳定的藏家群体。
《艺术与投资》:本土藏家并不了解当代艺术的真正含义,你们如何跟藏家互动,以怎样的教育或引导体系来吸引本土藏家的忠诚度?
尹在甲:我们画廊不会教育藏家,他们自己来。变化慢慢的发生,而且很快。两年前,中国国内收藏占全球1.5%,今年这个数字升到了8%,变化很快,如果加上韩国和印度,这个比率已经超过10%,我估计5年后以后会提高到20%。
《艺术与投资》:画廊背后是否有企业或基金会的支持?
尹在甲:我们是完全独立的机构。
《艺术与投资》:是否有拓展画廊功能的想法?比如向美术馆和艺术中心发展。
尹在甲:刚刚提到的只是文化项目之一。中国现在艺术体系比较乱,一些机构既不是艺术中心,不是美术馆,也不是画廊,其实只是一个经纪人的概念,中国行规并未成熟。三、五年以后,国内的系统也许会有大的改变,现在比较乱。私人美术馆也一样,美术馆是大众的财产,馆长没有权力使这些艺术品涉及经营赚钱,否则商业画廊和美术馆就没有区别,至少国外没有这样的先例。如果开美术馆,我们不会做画廊。做美术馆,就依靠政府提供我们运营的费用和免税政策,做完全与商业无关的项目。
《艺术与投资》:画廊的总部原先设在首尔,现在总部设在北京,对于总部迁移您当时如何构想的?
尹在甲:其实没有太多想法,北京是独立的投资公司,纽约的也是,法律上和阿拉里奥韩国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北京的展览部门安排韩国和美国的展览计划。
《艺术与投资》:在三个分部展览有区别吗?艺术产品和艺术家的推出策略是否有区别?
尹在甲:阿拉里奥有自己的方向和角度,这个在三个分部是一样的,这就是阿拉里奥的整体想法,这个整体想法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