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代符号学的确立
现代符号学理论思想的来源
李幼蒸先生在《理论符号学导论》一书中对现代符号学理论思想的主要来源进行了细致的论述。本人也在拙文《符号学与语言学》(1999)中对现代符号学理论思想的来源进行了总结。总体上,现代符号学理论思想主要有四大来源:自然科学;社会与人文科学;现代哲学思想;现代语言学。
(1)自然科学。自然科学的原理和方法论部分对于现代符号学思想的形成至关重要。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创建的控制论、信息论等具有跨学科倾向的新学科,不仅直接包括主要与符号学通讯部分相关的内容,而且成为一些当代符号学思想的一般理论基础之一。
(2)社会与人文科学。20世纪人类科学思想的发展也同样表现在社会人文科学诸领域中,如社会学、历史学、政治学、法律学、经济学、文艺学、心理学等。社会人文科学的全面发展使得人们对社会和心理领域对象的描述较之以前远为丰富和细致,出现了无数的名词术语和新的对象规定。结果,社会与心理世界整个范围内表达面和内容面各自的切分及其相关方式直接构成了各个部门符号学的具体内容。可以说,现代符号学思想的形成是与现代社会人文科学的发展密切相关的。
(3)现代哲学。现代哲学思想是现代符号学思想的主要内容和根据之一。而特别关注意指和指称问题的分析哲学、现象学、解释学、西方马克思主义以及其他各种语言哲学,都与现代符号学理论性探讨直接相关。现代哲学与现代符号学的密切关系还表现在一些哲学流派是以符号思想为主要内容的,如皮尔斯哲学、莫里斯哲学等。这些哲学构成了现代符号学哲学流派的主干。
(4)现代语言学。现代语言学是现代符号学的最重要来源和基础。李幼蒸先生认为,符号学与现代语言学的关系具有特殊的紧密性,可以说没有语言学的创建就绝不会有现代符号学运动的产生。尤其是索绪尔的思想以及各种现代结构主义语言学与现代符号学在内容上的重合性、理论上的根据性、应用上的相关性等方面都较前三大来源突出。其次,作为普遍语义研究学科的现代符号学,正是在现代语言学原理指导下提出了各种语义理论的。二者之间的密切关系还体现在,正是由于现代语言学在现代人文科学领域中具有较大的自主性和独立性,以其为根据之一的现代符号学活动才有了一定明确的和相对独立的轮廓。
现代符号学的确立
如前所述,现代符号学发轫于索绪尔和皮尔斯。他们几乎于同一时期提出了“符号的科学”这一概念。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写道:“我们可以设想有一门研究社会中符号生命的科学;它将是社会心理学的一部分,因而也是整个心理学的一部分;我们管它叫符号学(sémiologie,来自希腊语sēmeion)。它将告诉我们符号是由什么构成的,受什么规律支配。因为这门科学还不存在,我们说不出它将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它有存在的权利,它的地位是预先确定了的。”(索绪尔,1996:38)几乎在同一时期,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先驱之一,逻辑学家皮尔斯也提出了符号学思想:“我认为我已表明,逻辑学在一般意义上只是符号学(semiotics)的别名,是符号的带有必然性的或形式的学说。”(转引自霍克斯,1987:126) 他们对于符号学的建立起了奠基的作用,为促成符号学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做出了重要贡献。法国语言学家吉罗(Guiraud, P)指出,索绪尔对符号学的理解偏重于符号的社会功能,而皮尔斯则偏重于符号的逻辑功能。(转引自李廷揆,1986:89)
虽然符号学的先驱是索绪尔和皮尔斯,但符号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研究是60年代首先在法国开始的。1964年巴特(Barthes, R.)《符号学原理》的问世,标志着符号学正式成为一门学科,符号学理论开始形成,同时也确立了巴特的符号学家的地位。这本书很快引起了欧美各国普遍的关注。符号学几年之中跨越了政治集团的分界而形成为统一的学术运动。国际符号学协会1969年成立后,英、美、希腊、巴西等国也都陆续成立了符号学协会。现在国际符号学协会已有20多个会员国。可以说,符号学的研究已形成一种国际性的热潮。
近几十年来,符号学研究从语言符号扩大到非语言符号,不仅涌现出纷繁多样的符号学理论体系,而且,随着符号学向其他学科的渗透,产生了诸如语言符号学、副语言符号学、动物符号学、嗅觉符号学、医学符号学、音乐符号学、舞蹈符号学、绘画符号学等部门符号学,在符号研究最为普遍的法国和美国,符号学的方法论已深入到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等几乎所有领域,研究热潮方兴未艾。
二、符号学的学科及流派划分
在今日符号学研究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为当代符号学研究绘制全景“地形图”,西比奥克(Sebeok, T. A.)、艾柯(Eco, U.)、波斯纳 (Posner , R. )、迪利 (Deely, J.) 等符号学家都提出过各自的符号学分类图。他们大多把自然和文化世界的各种现象均假定为符号学的对象。意大利的符号学家艾柯在其《符号学理论》(1976)一书中试图提出一幅符号学诸学科分类图。他按照对象或符号的性质异同的原则,尽可能广泛地把自然和文化的通讯过程分门别类地纳入符号学领域。如,他列举出以下各部门符号学:动物符号学;嗅觉符号学;触觉通讯;味觉符号学;副语言学;医学符号学;运动和动作符号学;音乐符号学;形式化语言研究;书写语言系统研究;天然语言研究;视觉通讯系统;物体系统;情节结构;文本理论;文化代码研究;美学本文研究;大众传播研究;修辞学等。
李幼蒸先生在《理论符号学导论》一书中也提出了一种方案,他认为可从5个角度或轴心对符号学进行分类。(参见李幼蒸,1999:9)我们认为该提法有一定道理,简单明了,易于操作,具体引述如下:(1)学科领域:一般符号学 // 部门符号学;现代符号学 // 历史符号学;西方符号学 // 东方符号学;(2)机构活动方式:正式或独立 // 非正式或依属;(3)方法流派:人文科学观点// 自然科学观点;语言中心观点 // 非语言中心观点;(4)分析层次:理论性 // 应用性;(5)研究风格:严格 // 非严格;分析的 // 描述的;系统的 // 零散的;直接的// 间接的。
现代真正意义上的符号学研究始于索绪尔和皮尔斯,但是它的发展却和罗素(Russell, B.)、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 L.)等人的工作密不可分,而它向人类文化其他部门的渗透,又得益于卡西尔(Cassirer, E.)、苏姗·朗格(Langer, S.)等人那些富于创造性的研究成果。总之,符号学的现代形态,在很大程度上是哲学家、美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学家共同努力完成的。这既是现代符号学发展的一个基本特征,也是符号学流派研究中的一个难点,同时也是对符号学流派划分依据迥异的缘由所在。(参见苟志效,1993:56)目前,对符号学研究方向的归划主要有下列几种情况。
根据研究范围来划分——赫维(Hervey,S.)根据研究范围将符号学理论分为3种类型:宽式、中式和窄式。宽式理论的研究范围涉及交际的全部,任何表意的东西都在符号学研究范围之内。皮尔斯和莫里斯的理论属于此类。中式理论又分两种:一种仅涉及有意的和约定的交际形式,奥斯汀(Austin, J.)、塞尔(Searle, J.)和普里托(Prieto, L.)的理论属于这一类;另一种仅涉及系统的交际形式,即能构成表意系统的一切形式,巴特的理论属于此类。窄式理论原则上局限于研究交际惯例系统,即只研究作为交际惯例系统的信号,索绪尔及功能主义理论属此类。(乐眉云,1994:15)
根据研究领域来划分——吉罗认为符号学大致有3派:一派只研究非语言信号的交流体系;另一派,和索绪尔持相同的观点,把符号和信号的概念扩大到诸如礼仪、礼节、礼貌用语等社会交流形式;最后,还有一派认为各种艺术、各种文学使用的都是一些符号体系,都属于符号的一般理论。(李廷揆,1986:89)
根据理论的重点及研究背景来划分——苟志效认为,按符号学理论侧重点和研究背景的不同,可分为结构主义符号学、分析哲学符号学、前苏联的符号学及中国符号学这样四个流派。结构主义符号学的代表人物有索绪尔、卡西尔、苏姗·朗格、列维·斯特劳斯(Levi-Strauss)、皮亚杰(Piaget, J.)等,该流派对现代符号学的重生做出了奠基性的贡献。分析哲学符号学以皮尔斯、罗素、波普尔、莫里斯、维特根斯坦等为代表。(参见苟志效,1993:56)前苏联的符号学是以洛特曼为核心的塔尔图—莫斯科学派为代表。
较为流行的观点认为,符号学研究方向可以分为语言学的、非语言学的和折衷的3大类。索绪尔、叶尔姆斯列夫、巴特为第一类,即带有语言学倾向的符号学研究方向;皮尔斯、莫里斯和西比奥克为第二类;艾柯及其他意大利符号学家则为第三类。他们彼此的立场区别主要是语言结构是否应成为非语言文化现象的模型或蓝图。(王铭玉,1999:6-7)
李幼蒸先生将当代符号学的研究方向划分为语言符号学、一般符号学和文化符号学3大类。注重对语言结构、语义结构和话语层面分析的各种符号学理论,被划入语言符号学。这是一种对语言符号深刻的微观研究,最早的代表性论点是索绪尔关于语言两个维面的理论。这方面的研究从语言的结构分析到语义、话语、文本的结构分析已相当深入、具体。从语言符号扩大到非语言符号(包括人工智能符号)的分析形成一般符号学(普通符号学),它把与人类生活相关的一切符号、象征现象都纳入符号学的视野。最后,运用符号学的观点、方法来分析社会文化中各种物质、精神和行为的现象,包括各部门符号学,如建筑、电影、戏剧、意识符号学等等,在李幼蒸看来,都属于文化符号学的范围。(参见李幼蒸,199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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