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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中国当代艺术回顾

2011-03-17 17:56:08 来源: 蒲鸿的艺术空间 作者:

发一篇差不多“过气”的文章,是年初应《画刊》杂志编辑崔灿灿之邀写的。记得当时写的晚上是在成都,由于温差不适应,一下得了伤寒性感冒,半夜写的很是纠结,2010年的离愁别绪、刀光剑影让那个晚上的写作成了一个难忘而又痛苦的回忆。

2010年中国当代艺术回顾

发表于《画刊》2011年第2期

1月至2月:“暖冬计划”艺术家维权

2010年第一个进入公众视野的事件是艺术家的维权行动。2009年7月,朝阳区政府推进城乡一体化的进程,北京东北郊十余个艺术区均被纳入**范围。11月,在没有任何补偿条款的前提下,**令下达,随后的断电断水直接引发了其后一连串的激烈冲突,被名为“暖冬计划”的艺术行动也得以酝酿。值得欣慰的是,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当代艺术界高度一致地团结在一起,栗宪庭、艾未未、黄锐等意见领袖的介入则为所有维权的人们增添了许多信心。相比九十年代艺术家如同候鸟一样在北京郊区被毫无尊严地驱逐,这次维权无论是实际意义还是象征意义,都是很大的,它起码告诉艺术家,再冷再饿,也得堂堂正正地活着。

4月14日:奥利瓦《伟大的天上的抽象》

奥利瓦是中国的老朋友,从1993年他在国际上敏锐推出中国当代艺术到2010年在中国美术馆策划“伟大的天上的抽象”展览,奥利瓦一别中国已17年,这其间发生了他与栗宪庭以话语权为由的著名争吵,而这也似乎让栗宪庭意识到中国当代艺术不过是国际艺术拼盘上的一盘春卷。奥利瓦本次策展仍旧是按照吃春卷的路子大啖中国“抽象艺术”,很少有人会认为他的理解是恰如其分及在语境中进行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是我们亲自请他进来吃春卷;春卷是甜是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中国当代艺术一个最重要分水岭的见证者和推动者,奥利瓦需要在关键时刻在场。关于本次展览,最有资格的评论人应该就是展览的参与者及策划者。21世纪10年代以来,中国的抽象作为中国文化身份的象征,其主体色彩越发强烈,艺术圈对此的关注也在持续升温,国内由高名潞及栗宪庭助推的各种展览、研讨会、出版物已经奠定和打开了一个格局,而奥利瓦,作为国际的适时呼应自然就是合情合理。我们期待中国抽象艺术的下一个大展。

4月18日:民生现代美术馆

当越来越多的基金会、银行、信托机构瞄准艺术市场时,4月18日“民生现代美术馆”在上海的开馆则让民生银行在艺术品投资理财领域又一次鹤立鸡群。从2007年“艺术品投资计划”1号基金的推出,到签订对近现代美术为基调的炎黄美术馆十年期捐助计划;从与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签订合作协议到第2号投资基金出台,民生银行在抢滩艺术品理财市场方面不缺高调,其效率和步伐不能不令人目瞪口呆。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界来说,此乃一大幸事,因为基于这样一个拿着钱都觉得烫手的时代,民生银行的信心如同对人说:艺术市场,还有戏。

4月25日:改造历史——2000年到2009年的中国新艺术
“改造历史”将有一点在今后无法被人忘记,即其庞大的规模。除非是国家意志的体现或者财团的支持,在中国当代艺术时期,还没有人如吕澎一样,在不放手策展人主体意志的基础上,能够运筹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实现如此大规模的展览,这对于发展了三十余年的中国当代艺术而言是好事。它意味着体制之外的空间仍旧存在并且还有些可观。从1990年代起,吕澎混合了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两种思路来实践他的艺术事业,最有名的便是他对资本的肯定和乐观态度,这也为不少甚至是很大一部分批评人士所诟病。“改造历史”很大程度上仍是他这种思想的副产品,无论怎样诟病,他抛出的一个问题还是很耐人寻味,“15块钱的叫学术,1500万的就不叫学术了吗?”资本的多少绝不是评判学术质量的标准,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但能否在学术及资本中间构建起一个广阔的缓冲地带,这才是根本,而当今对资本的不信任也多出于对此的怀疑。

5月25日:错构•转念——穿越杜尚

“错构•转念——穿越杜尚”探讨的问题是,艺术的边界在哪里。这个问题属于当代问题,而且它现在由接受传统美术教育的艺术家和教育家潘公凯提出,这构成了本次展览的一个关注点。潘公凯回答这个问题的方式是禅学式的,他拒绝了西方逻辑和非此即彼的思维,并试图找到另外一种路径来走近当代,从而穿越杜尚。然而,这些只是其中的一个关注点,我们注意到,潘公凯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央美院院长。在各大美术学院中,中央美院在坚持徐悲鸿学院主义路线和鼓励当代艺术、实验艺术两方面都旗鼓相当,在教学体系设置上,其严格的写实主义方向全国闻名,而近几年,当代艺术、实验艺术则成为一支新的偏锋纳入美院的教学。潘公凯是六任院长中首位举办当代艺术展览的,尽管展览没有强调潘公凯的官方身份,但这一举措仍然不能不视为深化改革的讯号,继任者如何继续推进当代艺术的发展,潘公凯无疑通过这次展览拉起了一面大旗。

6月25日:吴冠中逝世

吴冠中先生是20世纪中国现代绘画最重要的画家之一,他的逝世也是本年度最令人关注的事件。“我害怕衰老,但我不惧怕死亡。”吴冠中一生用强烈的求真意识和理想主义追求着真理和梦想,他敢于直面丑恶和不公,即便在90岁高龄,还掀起一次波及文化界的关于美协、画院及文联体制的大批判,这种声音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关于形式美的大辩论一样铿锵有力。吴冠中为他的后来人至少留下了两份遗产:一是中国绘画传统里士的精神,这份批判及入世精神即便在20世纪初中外辱内患时期仍不绝于缕,吴冠中一次次让自己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他所践行的也正是这种气概;二是他关于油画民族化的探索,这种探索从20世纪初开始至他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但也留下了一个悬念,这种探索在吴之后,将何以为继?

8月18日:建构之维

对于本次展览的名称“建构之维”,可以把它视为主流意识形态对中国当代艺术的一次宏大建构,而不是当代艺术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建构。回想2009年当代艺术院成立,其官方措辞就频频体现一种民族主义诉求,这与半个多世纪以来“油画民族化”的精神一脉相承。而这次展览,作为当代艺术院成立后的首次重大实践,则强调了当代艺术立足于中国当下现实的一面,这又暗合了建国以来从未弱化的现实主义美学基调。

8月31日:中国国家画院七院成立大会

8月31日,中国国家画院“七院”成立大会举行,盛况空前。这七院分别是“国画院”、“油画院”、“版画院”、“雕塑院”、“书法篆刻院”、“美术史论研究院”和“公共艺术院”。从1977年的国画创作组到中国画研究院的成立,到改名为中国国家画院,再到现在的七院成立,中国国家画院通过一系列大型国家艺术工程的策划、展示和出版,完美地吻合了国家意志的要求。

9月9日:中国当代艺术文献库

由亚洲艺术文献库与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历时四年整理、收集完成的两个纪实文献项目:“未来的材料:记录1980-1990当代中国艺术”以及《中国当代艺术:原始文献》于9月9日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联合发布。这批资料包括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艺术家文献、作品、采访等。

10月10日:何云昌,一米的民主

从事行为艺术需要极大的道德勇气,但根本上,它是一个关于身体的问题。何云昌把身体生生割出一道1米长的血淋淋的口子,其初衷就远非是为了讨论那套繁琐的民主或司法程序。他用自己的身体对政治做了一次微观叙事,他的行为是私密化的,却又被放置在一个仪式化及手术台式的现场。我们平常都是用大脑思考问题,用文字叙述问题,用精神来表达自己,何云昌却用一个年近半百的血肉之躯在精神与肉体之间建立起一道深刻的联系,他告诉人们,在民主面前,只有一个字,痛。

10月12日:艾未未《1亿颗陶瓷瓜子》

艾未未在今年让自己持续成为最具争议的人物:他的博客又被关了,不过这次可能是永久性的;德国将卡塞尔公民奖授予他,以表彰他做一个公民的勇气;他还大摆河蟹宴,让数百人大快朵颐。艾未未从不缺少话题,10月12日,他将1亿颗与真无异的陶瓷葵花籽放入英国泰特美术馆涡轮厅展出,更是让这种争议达到了顶峰。赞扬他的人认为作品是中国制造的深层体现,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品;批评他的人认为作品大而无当,是回避问题。事实上,作为一名意见领袖,艾未未这几年的行动可以说是有胆识、有气魄、负责任,足以让一半以上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人蒙羞的。但仍旧存在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抛开社会性来看艾未未的作品,会发觉艾式语言里存在最显著的竟然只是:数量多、材料贵、体积大。回到1亿颗陶瓷瓜子这件作品,它背后隐含着景德镇1600名熟练技术工人近3年的全额劳动,这是一个昂贵的代价。如果换一个语境来说,当艾未未的作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观赢得西方一片叫好声,当艾未未的大堆拥趸争先恐后地大跳“民主舞”以争得一张进入西方上流社会的门票时,我们该反省一下,这种奢侈的民主对于中国有多大的意义?

10月23日:上海双年展

第八届上海双年展在其学术阐释时紧扣了一个核心问题:“艺术体制的生产力远远大于个体的创造力”,继而又写到,“艺术家无法摆脱被艺术系统雇佣的感觉和‘社会订件’的命运,到处是仿像和角色扮演”。这个问题是全球性的,但对中国而言,稍微有点超前,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太多资格奢谈艺术体制的生产力。展览有趣之处在于策展人力图通过重新定义展览空间,来寻找一个体制链条的突破口。重新定义也是重新创造,“缺乏公共性的公共美术馆、利益关系下的江湖关系、艺术的时尚化与艺术家的明星化,以及那个越来越庞大但也同时更加精明的体制,这些沉疴新疾并不让人意外,中国的双年展以及各式各样的新艺术正是面对了这样的。”(鲍栋语)这位批评家说得很到位,我们可以慢慢咀嚼一会。

10月28日:2010艺术基金会国际论坛

在艺术市场井喷的前几年,中国艺术是有机会与国际性基金会搭建桥梁的,但紧随而来的经济危机和水土不服的制度约束使得这次约会被推迟。10月28日,适逢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创办20周年,国内首次国际规模的基金会论坛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可以形象地说,中国艺术基金会将由此展开破冰之旅。我们有理由期待,在众多活跃于当代艺术领域的权威人士的引进及推广下,艺术基金会应作为一个健康的新事物被引进来,并发展壮大。

10月28日:书写,第一届南京当代艺术双年展

值得庆幸,文化重镇南京有了自己的当代艺术双年展,而且作为第一届展览,其规模及规格都颇有分量:29个国家超过70名艺术家参加。与同期举行的上双不同,南京双年展并没有在一个艺术史的框架内提出自己的展览命题,它的着眼点在于特定的历史情境和差异性的文化身份,并以此为基础展开不同文化间的对话。(发表时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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