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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生还小组:相声讲述微缩中国当代艺术史

2015-01-09 14:50:16 来源: 雅昌艺术网专稿 作者:罗书银

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作者:罗书银

“无人生还”艺术小组相声作品:《绿林道》  2014年分别于地一现场及宋庄美术馆实施

导言:看完“不在图像中行动”这场展览之后,一位“混迹”艺术媒体7年有余的资深编辑感慨道:“现在的年轻艺术家都不认识了”。当爱奇艺的“奇葩说”上线之后,把一个原本是褒义的词再次变成褒义时,你要感慨的除了你已不知不觉的进入初老阶段,搞不清楚年轻人最新的玩法;还有就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用正常的脚步,你已被狠狠地甩在后面。

不知是哪一天,一个叫“无人生还”的艺术小组出现在艺术圈公众的视线里,那一晚,微信简直被他们刷频,点开一看,还挺有意思,小组的两位成员:王洋、宗宁以相声的形式表演,说的却是发生在艺术圈的趣事。在他们这儿,艺术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样子,而是欢声不断,至于结果是要一笑而过,还是发人深省,则是悉听君便。毕竟,当代艺术被“深刻”了几十年,也该是时候让人笑一笑了。

在“不在图像中行动”这场展览中,无人生还小组首次将他们创作的“艺术”相声作品在佩斯北京进行了展示,相较其他的艺术家(小组)的作品,他们说相声的方式显得特别:一个捧哏(宗宁),一个逗哏(王洋),他们用看似“逗比”的方式,却生动地讲述了一个微缩的当代艺术面貌。

正在表演中的哥俩:王洋(左)与宗宁(右)

因相声结缘的哥俩

问:首先最让人好奇的是,你们怎么会想到用相声这么独特的方式来表演艺术?

王洋:这要从我们认识开始说起,我们两个是央美的同学,分别学习壁画(王洋)及摄影、(宗宁),大学的时候一认识,两人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当时只要我们两个聚在一起,就喜欢逗贫,旁边的人听着也觉得挺逗的。

宗宁:我们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朋友就经常说你们俩说相声呢?

王洋:毕业之后我们各自做了一些其他的工作,2010年,我们两个找到了现在黑桥的工作室,开始搞创作。

问:当时你们还是分开搞自己的创作?

王洋:对,刚搬过来是这样的,我们的工作室结构是一个L形,我俩就一人分了一头,中间区域当做生活区。平常创作的时候,有些人可能是听音乐,我们两个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听相声。

做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并不满足于用在学校学的一些专门的技能来表达我们的想法,因为我们经常会有许多新鲜的东西蹦出来。这个时候我们会聊彼此创作中遇到的问题,然后会互相提许多中肯的意见,最后我们觉得既然已经探讨到这一步了,是不是可以把这种东西用一个小组的方式做出来?

某天,边听相声,边聊天,我们俩突然觉得这种形式挺好的,为什么不用这种方式做一做呢?就这样,我们开始尝试用相声的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想法,这一切就像水到渠成一样,我不知道其他小组是怎样的一个工作方式,但我们这个小组创作的素材基本上就是从平常聊天中来的,说着说着可能就有“火花”出来了。

问:你们最早听相声是什么时候?

王洋:那可早了,我最早听相声时都还没上小学。我是82年生的,成长在改革开放初期,那时跟九十年代是完全不一样的,流行音乐、动画片还很少。小孩子喜欢看电视,但是当时可供选择看的东西并不多,那时电视上经常会出现两个人说相声的,虽然听不懂,但觉得两个人在台上穿个大卦,一比划很搞笑,从那个时候很喜欢听相声。

宗宁:我是打一生下来就听了。因为我父亲经常听,他是北京人,但他是知青去了内蒙古,我是在内蒙古出生。

他跟我讲他小的时候我奶奶就常常背着他到前门听相声。当时前门有很多相声馆子,进门时记一下时间,出来的时候按时计费。我奶奶那个时候背着我父亲出去,走累了就说去前门听两分钱的相声。然后我小的时候应该是我爸爸老听收音机,长大了自然而然也喜欢上了相声。

问:所以你们两个是因为相声这个共同的爱好“聚”在了一起?

宗宁:我们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瞎贫了,在一块就不聊正事,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现在觉得我俩做小组或者一块做作品,是冥冥中的一件事情。正式成立小组开始做作品是12年,我们希望是一个轻松的状态,不想什么事都搞得苦大仇深的感觉,而用相声说艺术成了我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说相声 “扯”艺术

问:小组成立后的第一次相声表演是什么时候?

王洋:去年年底,崔灿灿约我们在"反转基音"上演了第一次,大概十分钟,后来就是"乡村洗剪吹",再后来就开始筹备专场,也就是"绿林道","不在图像中行动"展的就是这个专场的视频。从创作文本,到彩排,到出小样,再研究调整、精简,最后呈现的是7个段子,其中涉及到了中国当代艺术现场中近几十年来的一百多位人物,以及重要的机构、事件、展览等,前前后后花了9个月左右的时间,在今年的10月份我们分别在地一现场和宋庄美术馆把这7个段子进行了演出,每一场会讲一到两个新的段子。

这次在“不在图像中行动”展出的就是我们这四场演出的视频,也是第一次以视频的方式进行展出。

问:在这些表演中,你们两个人的角色是固定的吗?

王洋:不是,根据不同的内容我们的身份会变化。比如有时候讲的是一个国外美术馆的馆长与一个国内不得志的艺术家之间的故事,这时候我是美术馆的馆长,是逗哏的角色,宗宁是艺术家,是捧哏的;《我的奋斗》和《梦一生》这两个段子,宗宁的这个角色变成了一个倾听者,我在这两个段子里边变成了一个艺术家,来描述我的生活,我的经历。

问:根据不同的内容,每一个段子表演的方式应该都不一样?

王洋:对,比方说像《我的奋斗》这个段子就是我们从开始学习美术,到后来从学校毕业以后经历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碰到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事对我们的影响、改变,我们把这些东西讲述出来。这时候,相声讲述的是包括我们在内的一代人的学艺的经历,这里面有很多感受都是发自我们内心的体会。

问:除了讲述属于像你们这代人的故事,老一辈的故事你们也有涉及,这一部分的创作是怎样的?

王洋:在做脚本时,我们会搜集很多的资料,查找一些相关的书籍,专场策展人崔灿灿除了策展人的常规工作外,还帮了我们很多忙,比如某展览具体的时间,某事件的真实参与者等等,因为毕竟 这方面他看的书多,对中国当代艺术许多犄角旮旯都很了解。

我们相声的内容一部分是个人经历,一部分是个人在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多年时间里的体会。因为其中涉及的资料非常庞杂,我们自己会选择其中可以当做段子的点再来创作,比如一个事件里边涉及到的人和事很多,我们会进行一些选取。

问:对你们自己来说,用这样的方式讲述艺术希望表达一些什么东西?

王洋: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希望表达一种情怀。相声作品名字叫《绿林道》,其实就有一点江湖的味道。因为我觉得艺术家,包括每一个人,都是讲独立,讲个性,讲创新,讲思维的跳跃,大家在一个圈子里就形成了一个江湖。

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相声描述或者是展现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的面貌,在这当中,我们并不是要抨击什么或者是讽刺什么,我觉得艺术圈也好或者是社会的其他的方面都有这样的情况,并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抨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展现的。像三十年前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我们肯定不是当事人,但我们会以现在的角度对这段历史进行追忆;而有些是我们个人的亲身经历,包括现在年轻人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想在这种诙谐和幽默的方式中展现我们对艺术圈的理解,这便是人和人的关系,人跟艺术的关系。

问:你说的年轻的人问题其实并不仅仅局限于年轻的艺术家,而是可以延伸至整个社会的情况?

王洋:对,因为我们觉得艺术是整个社会面貌的一个切片,社会上的变化、发展、问题也会渗透到艺术当中,艺术圈不是一个象牙塔,是江湖,江湖是存在于社会当中的。

问:因为你们的相声创作背景是艺术圈中的人和事,是不是也决定了它只在自己圈子里的传播性?

王洋:可能在创作时还是会有一个自己设定的圈子,和传播的范围,但我觉得不一定说艺术圈以外的人对这个东西就不感兴趣。不过究竟有多少人既对艺术感兴趣,又对相声感兴趣,还能来到现场,我们没有办法做这个设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东西编好,演好,展现好。借用郭德纲说的话,哪怕台下有一个观众,我们也正常演,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的一个心血,我们的一个作品,哪怕一个人都没有,也无所谓。

问:在你们演出之前有做过宣传吗?

王洋:没有刻意的前期宣传。可能“反转基音”、“乡村洗剪吹”两个活动积累了一些的人气吧。

问:现实情况是怎样的?去看的人喜欢你们这样的方式吗?

王洋:喜不喜欢不好说,但是大家应该都觉得挺轻松,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们两个人相信,我们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演出,因为我们为此努力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跟灿灿聊方案、写脚本、排练,朋友帮忙,所以我们最终圆满地完成了“绿林道”专场。

“无人生还”艺术小组“一人一锄”项目

“一人一锹”与“一人一字”的小组关系

问:除了以相声的形式来表达你的艺术理念,你们小组还有其他形式的作品吗?

王洋:在做相声专场过程当中,也不是每天都在说相声,八、九个月的时间每天都说就一点都不搞笑了,在这其中会穿插一些别的,比如我们已经实施的“一人一锹”及正在实施中的“一人一字”项目。

“一人一锹”项目已经在11月15日实施了,这个项目是由“造空间ZAOSPACE”主办的,纪录了我们两个人在四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各自持一把铁锹站立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以猜拳的方式开始行为。由每一轮猜拳输的一方在地上挖出一个铁锹头深度的坑,并在这个坑中继续猜拳。直到其中一人所挖坑的深度将此人完全埋没。

“一人一字”项目是我们两个以一人一字的方式来书写由我们原创的一部短篇侦探小说《夜雨》,这是传统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几个不同身份的人被困在一个地方谁也走不了,这里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大家找凶手是谁,我们以这种桥段为蓝本,创作了一个推理小说,把里边的人分别变成藏家、画廊老板、艺术家等相关人士。我俩在里边还是以艺术家的身份出现,但是变成了像福尔摩斯这样的侦探,编的时候是一个概念,最后实施出来的时候是用一人写一个字的方式实施的。

“无人生还”艺术小组“一人一字”项目,图为他们的原创侦探小说《夜雨》

“无人生还”艺术小组原创侦探小说《夜雨》局部,该项目由一人写一个字的方式实施

问::为什么要选择一人写一字的方式来实施这个项目?

王洋:因为通过这个设定,不管我们两个谁起头,只能是他写完这个字我才能写下一个字,也就是说不可能跳着写,这是我们的规则。比如有一天这个作品正做着的时候,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的情况,可能这件作品就做不完了,或者不能持续地做下去。其实在这样的方式背后,我们追求的是这种两个人一起合作的关系模式。

因为小组是两个人组成的,就像相声一样,一个捧,一个逗,缺一不可,这就是一种合作。现在很多艺术小组都会有一个合作方式的考虑,我们想让它直接一点,我们的概念就是合作的牢固性。

现在我们展现的便是一种牢不可分的状态,比如说相声必须两个人说;写推理小说是一人一字的方式;包括我们相声的背景屏风上的藏头诗也是用这种方式写出来的;还有“无人生还”小组的签名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写的。

但这种方式并不是一个契约,它跟契约精神没有关系,当有一天我们小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小组就可能解散。

对我们来说,小组合作或许是阶段性的,这个阶段我们有一个小组可以共同实施的方案或是想法,有一个方向,我们集中这段时间把小组的作品实施出来。可能有一段时间大家想不出什么好的小组方案,我们就做自己的东西,越自由越好,越没有规矩大家反而更放松一点,反而会更有创造力,这样我们两个每一步都是发自我们内心的自然的体会。

结语:艺术,可以解除现实的禁锢,可以为自由插上翅膀,而无论什么形式的艺术表现方式,只要能够带给人超越物质的精神上的愉悦,那便应该被尊为一种“高雅”的方式。“无人生还”艺术小组,虽然取名无人生还,实则取其反义,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而他们用相声说艺术的方式可能被“严肃派”诟病不值一提,但正儿八经本来就不是“无人生还”所好。他们有小组非常牢固的合作方式,但也欣然接受有一天小组会自然解散的可能,在他们这儿,无论做什么艺术,怎么做艺术,或许有自由便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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