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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冰峰:“独立动画”没有任何意义

2014-12-11 13:25:57 来源: 艺廿一艺术平台 作者:凯欣

第二届深圳独立动画双年展 - 海报

“影像艺术在中国发生至今,不过十数年,但伴随着全球化进程中当代艺术的发展,影像艺术代表了一种新进的、‘当代性’的媒介思考方式与艺术展示形态。一方面,影像艺术极大扩展了艺术受众的感知与经验,另一方面,又无时不刻的受到社会状况与文化政治的冲击。同样,‘独立动画’既非一种工业边缘的可能性产物,也非仅在艺术系统中才能得以彰显,而是一直试图不断穿行和游戈在历史与未来的一种中介物。”

深圳独立动画双年展策展人之一董冰峰

今年是第二届独立动画双年展,对于“独立动画”这个命名有怎样的含义?第二届与第一届在内容上有哪些不同?
董冰峰:这个题目没有任何意义,叫独立动画也好,媒体艺术也好,独立电影也好,都没有太多名词、概念上的意义。第一届的时候,我觉得大家对影像为主的展览还是比较失望的,比如说九十年代我们经常讨论录像艺术到后来怎么变成新媒体艺术,好像后来的这种过度的分类或者过度的行业化让我们在讨论关于创造力的时候,稍微有一点点失语和失望。后来为什么这么多艺术家在做动画,比如这次展览里的肯特里奇、邱黯雄,还有曹斐等等很多艺术家,为什么这个动画创作的艺术现象这么突出呢?第一个有可能是艺术家从早期的录像艺术到新媒体艺术时,必须需要一个新的媒介或者新的主题出现 ;第二个,是有可能在一些语言形式上或者是空间表现上有更灵活的一些艺术观念可能更有利于我们对当代艺术的问题的探讨,如果这些动画创作的艺术现象已经出现好多年了,有这么多的艺术家,为什么不做一个整理呢?所以第一届独立动画双年展的主题是偏向于回顾与梳理。

但是我觉得这个是因策划人而异。 比如“独立动画十年”你就会感觉有一个历史的线索,如果换一个其它的题目,以一种比较社会性的议题或者是政治性的议题,这里面动画创作就可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更大范围的影像艺术本身的一些问题,所以第二届在第一届的基础工作上把所能包括进来的动画的议题、独立动画的议题等,回到影像发生或艺术化的原点。双年展的题目“影舞之眼”,意味着艺术家和观众是否能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统一的视角去“观看”影像艺术。因为影像是活动的,那怎么来观看它,角度或问题,是看故事展开的时间,还是看它在艺术展厅内的空间的表现?我想这些问题都是比较有趣和直观的。双年展的第二个题目是“视域之外”,我们希望通过讨论影像艺术、纪录片,独立动画等等宽泛的影像艺术媒介,来观察这些艺术样态的背后是否有隐藏的其它的一些关键问题,比如政治性的问题,意识形态的问题,美学的问题,所以“视域之外”希望把影像艺术和动画这种拉回到社会现场,不断地观看,重新回到独立动画,重新回到影像艺术原点,在这个过程或者它的背后,我们可能能发现它隐藏着或影射文化或社会状况中更重要的议题。

今年独立动画双年展,竞赛单元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么竞赛单元或者奖项设立的目的是什么?是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参与?
董冰峰:中国目前有很多的电影节。民间的、官方的等。民间的电影节也有很多,而叫动画节可能更多。有很多这样的平台,有针对性的在培养这样的产业、培养年轻的创作人。第一届深圳独立动画双年展时就设立了竞赛单元,所以第二届也在延续。对我们来说,我们更注重讨论动画的创造性的问题,这次竞赛入围的有很多动画作品,有学动画的学生的作品,也有很多老师、成熟的艺术家的,人员构成比较多样,而且今年竞赛入围作品的国际化程度很高,很多国际作品。所以我们也能够看到最近两年比较有想法的动画影片到底是怎样的水准,当然我们也关注这些作品里有无什么比较重要的问题被提出?所以我们在选片的时候,就比较严格一点,去掉了很多行业的、太模仿痕迹的、或者太商业化的作品。然后竞赛单元的三个终审评委,张真是电影学的背景,王俊杰是新媒体艺术的背景,高士明是当代艺术的背景,但后来大家对获奖作品的趣味和观点是非常一致,就是要去肯定一种创造力,这种创造力可能并不是所谓西式的,也不是非常中国化的,可能是不断地变化中的,并不稳定,偶尔会出现的,去肯定一些价值,肯定一些不太一样的语言吧。所以最后获奖的三位导演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个是中国大陆的、一个是香港的,而获大奖的是伊朗的。如果我们要讨论影像艺术生态也好,或者是说影像艺术问题也好,一定要认识到许多不同的艺术门类以及动画创作、表现的多种形态。

所以我觉得把做影片的人和做装置的人,做当代艺术的和做电影的交叉在一起,这些并置和比较就很有意思。我们也在学理上也做了准备,在展览画册里面可以看到我们是在努力的把几个不同背景和学科的人放在一起来讨论一个比较宽泛的影像艺术的问题,我们希望是大家互相都能有所发现。

您之前也做过马德里纪录影展的评审,您觉得国外艺术家和国内艺术家在动画或影像创作中的差别在哪里?
董冰峰:我觉得可能视野不同,但这个对比很难讨论。什么是国际化的?什么是中国的?什么是西方的?但我们看到的所谓的好作品都是具有一种共通性的,它们是超越文化、超越种族,在美学上、技术上都有相当多的共通性。我觉得西方的艺术家更注意美学的问题,更注重艺术本身的问题;中国艺术家可能更注重社会问题,因为这是我们切身处境的经验和背景,如果你脱离了这样一个具体的环境,去讲一个非常表面的抽象性的、体验性的东西,我觉得可能也不切实际,它反而成了一个行业的样态。比如艾未未,我可能不认同他的一些艺术作品,但我仍然觉得他的一些工作和议题在当下中国是非常重要的。在中国这样的高度制度化的国家,艺术能做什么?能影响什么,可能非常有限。所以这次竞赛单元的入围作品为什么多样化,我们一定要需要把这些问题和思考发散开,回到我们讨论的,关于所谓的一点点艺术创造力的问题,但这个创造力是什么?技术?主题?手法?政治性?我觉得都可能会包含。

刘韡作品

您怎么看现在有一些年轻人的作品过于注重技术上的创新,您认为这种现象是正确的一个方向吗?
董冰峰:我觉得现在讨论稍早一点。中国年轻艺术家的机会很多,市场机会很多。很多青年艺术是被所谓的这个产业摧生的。我无意贬低任何的命名为“青年艺术”的艺术项目,我只是说大家被这个机制、被这个生态、被这个急速变化的现场带动的太快。在很多的画廊或者展览上,我们都可以看到很多的青年艺术家会主动迎合一种趣味,迎合一种艺术模式,或者是去迎合一种成功的样板吧,他们会尽量减少自己的失误,因为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艺术家都非常聪明,也非常懂得社交和一些成功法则。但是这种群体性的现象,我想肯定是一个过渡,因为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都是在过渡中。我们不妨慢慢看,看看三年以后怎么样,五年怎么样,整个市场转化,美术馆在转化、学术研究在转化的时候,其实这些东西绕来绕去还是回到艺术本身,回到艺术作品本身。一个作品到底能“停留”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也许我们现在看八十年代很多艺术家的东西很讨厌,也觉得很肤浅;再过十年,很多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也是一样,或看九十年代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认为艺术并不是一个行业或者是一个产业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独特的体验方式,我觉得我从来不会对年轻艺术家有什么期待,或者是不对他们有什么期待,只是觉得可能是这个话题的讨论还有点早。

第三届或者第四届也会是您策展吗?
董冰峰:不会,我也不希望。我觉得深圳独立动画双年展应该有不同的发展模式吧,不同的展览题目应对了不同艺术问题的变化。比如第一届必须做整理,第二届是“打开”,第三届又有很不一样的问题出现,我觉得这些变化或发展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您和深圳独立双年展合作是针对一届的计划吗?
董冰峰:对,我认为这个是非常良性的。每一届一定要非常不一样。

您觉得在深圳做独立动画双年展有什么优势吗?
董冰峰:深圳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不像北京那么的文化中心,也不是上海高度的西方化和时尚,所以我觉得深圳没有历史的、文化的、地理的负担,在一些艺术话题、在一些学科之间的问题,更灵活。比如在北京,可能一个艺术问题出现,很多的美院、大学、美术馆,感觉大家都盯着,在许多种制度或权力的监控下的,而深圳就非常的放松。大家没有很多背景或圈子问题的困扰,反而可能在很多项目上或者问题上更灵活、更有效。

冯梦波作品

整个主题展您自己有没有特别推荐的作品?
董冰峰:我会推荐冯梦波的皮影“考古”的作品,高重黎,肯特里奇跟莫扎特歌剧《魔笛》相关的一件“素材练习”的动画装置,作品里有很多黑/白、光明/黑的对比和暗喻,这些艺术家都有很强的历史问题的视角或艺术方法,最后就是德国的法罗基,他虽然刚刚去世,但他的创作议题却仍然被大家讨论和“发掘”。所以这四组作品,我个人认为是这次双年展中比较突出的四个主要的问题基点。

刚刚您提到很多作品包括影像或者其它的艺术项目,都很关注艺术介入社会的问题,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董冰峰:我觉得这肯定是很重要的。第二个是每个艺术家针对这个问题都有非常不同的创作的角度。比如说我们可以做个比较,比如从刘韡到艾未未,艾未未是直接运用身体去对抗体制的,摄影机和权力之间,这些对抗性和意图都是非常直接的,而刘韡这次展出的作品,我觉得完全是关于一个视觉的语言的测试的作品,这里面有色彩的变化、空间的、身体的变化的一种组织的关系,所以我觉得作为这位艺术家来说,我们并不一定是强调要去接受他的一段影片或一段视频,对艺术家来说最关键的可能是视觉本身:我到底看到什么?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留下什么印迹或感知的经验?我们看到的蓝色的与红色的屏幕在不断地切换,包含里面那些北京城乡结合部的纪实影像等等。所以,我觉得从一个反视觉的或者是希望与观众讨论视觉的角度来看,或者到艾未未那个创作的问题和角度的时候,我们是否都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对社会状况的反映或记录,或者说一种社会参与的过程。但是这个反映或过程有多少个层级,它每个层级是影响你的感官还是诱发你的行动?你是要上街还是回到美学的系统里面?我觉得中国当代艺术对我个人来说,不管是绘画、装置还是影像艺术都是一样的问题。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独立动画仅仅是一个题目,在这里面,我们是否能够发掘它影射到社会制度的、艺术状况的方方面面的问题,我想这是我们要下力去发掘对应的作品,去邀请艺术家、去组织双年展工作的主要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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