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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学儒:机会主义、资本和艺术

2014-01-21 21:57:11 来源: 艺术时代 作者:康学儒

当代艺术,这个让人一度自负,一度被视为代表着某种先进文化的东西,今天正遭遇着来自各种力量的赤裸裸的异化。政府将它努力打造成创意产业,民间将它发掘为巨额回报的投资期货,艺术家将它演变成机会帮派之道。当代艺术在更加广阔的社会场面上,已经不再是某种文化和理想事业,而是全面沦落为一种押宝式的投资产品。

当下,无论是对于企业、公司,还是有钱的个人,谈当代艺术实质就是谈如何投资回报。这也不难理解,今天在各种场合那些油头粉面和花枝招展的艺术品经纪人如鱼得水,而那些还有点理想做点事的人却遭到冷嘲热讽。这是一个超现实的时代,一切理想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坚守的东西都纷纷坠落了。如果没有真金白银的回报,你拿什么来拯救当代艺术。

资本就应逐利,这成了国人绕不过去的一道魔咒。有了这道魔咒的笼罩,你所坚持的文化理想、艺术抱负、人生信念、学术事业,统统不堪一击,因为资本家的钱也是血汗钱,企业就是以营利为目的,市场的法则只有竞争,财富才是成功与否的标志。此言一出,立马让文化人才自惭形秽,是啊,怎么能把自己的理想强加在企业头上,怎么能让别人来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化和艺术买单?如此意识另加上各种为资本的辩护,结果便是读书人无事生非,矫情作态了。

如果在商言商,倒也罢了。商人逐利,文化人无话可说,但偏偏有些文化人得到一点小恩小利,找到一点资源,就以无比的优越感来冷嘲热讽,这样的文化人和艺术家还是文化人和艺术家吗?

但荒谬的现实就这样发生了,理想者突然成了被谴责者,资本家却摇身变成值得同情的人。没有人反对同情本身,相反,所有正常的人都赞成宽容,但别忘了宽容和责任是人文主义的两个基本概念。看到那么多人愤愤不平地为企业资本家辩护,可曾想到那些上亿的资本家攫取了多少社会利益,占用了多少社会资源,享受了多少社会特权。为强权打抱,将理想暴打,这到底是怎样的社会?这让人想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巴塞尔。

在15世纪中期,巴塞尔的印刷和出版事业非常发达,小小的巴塞尔市居然有50多家出版社。正是出版事业的繁荣期,使得文艺复兴运动中的学者和宗教改革者的学说、主张和著作在更大范围内得到了传播,整个欧洲沐浴在一种新文化的气氛中,社会即将经历巨大转变。在人文主义的影响下,早期从事出版事业的商人们并不仅仅以出版收益作为目标。他们中的许多人具有学者抱负,以复兴古典文化为己任,其中最著名的是约翰•阿默巴赫(Johann Amerbach)——一位学者式印刷商。他毕生宏愿就是出版西方四大拉丁教父的全集。他在世之日出版了奥古斯丁、安布罗斯的文集。他去世后,两个儿子继承父业,继续这一计划。

“人文主义之父”伊拉斯谟来巴塞尔,吸引他的也是这里的出版业,而出版商对这位大学者也尊为上宾。他和出版商弗洛本建立了密切的关系。在弗洛本出版社,他八个月内就完成了六年的工作。出了《愚人颂》、《格言集》等好几本伟大著作。最耐人寻味的是,伊拉斯谟于1536年7月在他的出版商家里辞世。在某种意义上,正是由于这些雄心勃勃的出版商,他们一道推进了伟大的文艺复兴,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结构。

继承了文艺复兴中人文精神的伟大哲学家康德,在去世的九天前,他的医生来看他,他战战兢兢地从椅子上站起,示意大夫坐下后他才坐下,然后说道:“人文的意识还未离我而去。”什么是康德临死还要坚守的人文,或者反过来说,什么又是非人文呢?西塞罗的解释是缺乏对道德价值观的尊重,缺乏对文化学识和礼仪教养的尊重。在他看来,没有人文意识的人只能是蛮夫俗子,应该和人区别开来。但不幸的是,我们的社会竞相争当蛮夫而远离人文。

一个未曾经过人文洗礼的国度,如果还要扬弃仅有的一点理想,那么这个超资本的时代,只能是一个更加机会主义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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