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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庆伟:美术馆的秩序

2013-06-13 18:44:29 来源: 中国文化报 作者:蓝庆伟

按:这篇同题发在《中国文化报》上的文章,因内容问题未能全部发表,现网络补发以弥补缺失。

蓝庆伟

“掠夺”这个罪名是我们所学课本中扣在“西方列强”头上的帽子,我们也同样能在课本中读到掠夺的主体是物质财富,财富可以简单地区分为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精神财富的“掠夺”常常是被我们忽略的,从拿破仑开始的战争故事里我们不断读到不惜重金将掠夺的文物运回国内,最终将储藏这些文物的卢浮宫公开在世人面前的轶事。大英博物馆的文物也有着相似的“掠夺”史,同时,这些曾经被“掠夺”的文物安然地接受观众的阅读。如果我们抛却道德审判,换个角度我们可以将这种“掠夺”理解为是获得的方式之一,它并不比用金钱获得的方式而更卑劣,我们大可不必充满狭隘民族主义地怒吼宁肯玉碎不为瓦全——这恰恰是我们最大的问题症结所在,对文明的态度与方式远比在乎文明的物理形态而更有意义与价值。全球市场经济肇始,曾经的西方列强用同样的方式方法来获取艺术品,他们没有因为自己房间充斥着别人的物品而大发雷霆,没有因为房间不够大而抛弃这些别人的物品,在大部分情况下,也没有因为这些物品的来源地的不同而贴上非对等的标签,他们在对待人类的文明时是相对平等的,这也是唯一的标准。20世纪日本、台湾分别建立完善了以西洋美术为收藏的国立西洋博物馆与奇美博物馆,在这样的博物馆内你可以在本土完成关于西方艺术史原作的参观学习。身处亚洲的日本与台湾为什么要建立以西洋艺术为主的博物馆?这在今天都让很多中国人费解,简直是钱多得没处花。即便有如此之多西方艺术的藏品,他们也没有停止继续获取藏品的努力。

福冈在地理上处于日本的南端,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的辐射原因,在福冈有一间专门专注于亚洲艺术收藏与研究的美术馆——福冈亚洲美术馆,收集的作品涉及的地区范围为:巴基斯坦以东,蒙古以南,印尼以北以西的23个国家和地区。截至2010年,已收藏了约2400件作品,在2012年末该馆正在展出以中国当代艺术史收藏为线索的作品展。在福冈亚洲美术馆咨询台对面贴有一张亚洲地图来图示该馆的收藏研究所涉及的地理范围,左下角用世界地图来告知亚洲在世界的位置,一张图便把自己的特点完整地交代给了观众,同时也时刻提醒着美术馆的管理者自己的美术馆得以立足的特色之处。

反观中国,我们难以找到一家以研究收藏西方艺术、亚洲艺术为主要定位的美术馆存在,这种现状没有被给予足够的关注,不仅如此,我们又如何能从诸多的美术馆中轻松分辨出每家美术馆的特色?闭关锁国是近几代人从课本中得到的对1840年前中国社会概述最为直观的词汇,我将这一种闭关锁国称之为疆域上(地理上)的闭关锁国,其中有一重要的原因在于信息化的程度在多大程度上起到了打破边界的作用。让大多数人难以想象的是,在疆域上闭关锁国已经完全不存在的今天,如何在全球化语境下保持另外一种闭关锁国,不错,我们做到了——内心的(主观性)闭关锁国,我们可以将这样的一种心态称之为主观性选择,怀疑论者不免会认为全球化仅仅是一种主观选择的游戏——开放让我们更加增添炫耀自己的机会,而问题像沉入河底的细沙被深深地埋在底层,不被认为是问题。这便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今天,只能做摸石头的河边嬉水者却无法做到触摸沙子的善泳者。从世界至中国的距离很近,但从中国到世界的距离却很远,这也是文章开篇所叙述闭关锁国的体现,我们在“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的大中国找寻不到自己的位置,找寻不到世界的位置——中国就是世界。丢失了位置,美术馆又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让我们回到没有博物馆、美术馆的时代,文物、艺术品便是记录一个时代的佐证,是文明的轨迹,有了博物馆、美术馆,文明的轨迹有了展陈研究的空间,文明不分种族地域、文物不分伯仲优劣,而这种对待文明的态度以及由文明所延伸出来的平等概念是我们所缺失的。“天朝上邦,四方来贺”的心态无疑在遮蔽着作为个体存在的普遍性而非唯一性。如果用一种态度来衡量这个国家如何对待自己的文物、艺术,那就看它如何对待其他国家民族的艺术;如果用一种标准来衡量这个国家的开放以及自我认识的能力,那需要看它是否收藏其他国家民族的艺术以及收藏自己艺术的能力与方法。

在中国大陆有博物馆、美术馆名称之分,博物馆的发展有其固定的道路,以陈列古代艺术为基准,这是公认的标准和秩序。但20世纪的美术馆似乎很难找到自己的秩序,这种秩序应该是从藏品与研究开始,并基于藏品、研究、教育而展开,作为美术展览馆的美术馆如何回归本位首先解决的问题应该是放下临时展览的重担,侧重美术馆自身收藏、研究、教育的体系化建设,而美术馆的展示功能与空间应该在大比例上是基于自身的收藏研究而开展。我们应该将美术馆定义为服务性的公共空间,服务的主要对象为观众、学者,而非艺术家与上级机构,更不是自娱自乐的机构,从受众出发进行思路调整显得更容易接受。不论是博物馆还是美术馆都存在着展品展示的主观强势与政治性,观众被迫接受展示的分类与顺序——哪怕是不合理的顺序,向观众传递什么和如何传递是美术馆展览的出发点,甚至要听取观众的反馈,同时也应该更多地关注作品展品的平等性与个性。

“正义”在圣经中的描述与我们惯常理解的英雄主义、侠客精神有着比较大的出入,我们恰恰可以通过这样的出入来体会我们在美术馆经营上和认识论上的思想偏差。“圣经所说的正义,指符合上帝标准的正直公正,是按上帝的标准来衡量、体现于跟上帝标准一致的行为的,这种正义主要环绕上帝,跟人在上帝面前如何行事有关。”让我们再回到美术馆的秩序,这里的秩序更多地应该是基于一种普世价值观的行事守则与工作方法。

2013年3月20

部分发表于《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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