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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

2013-05-04 11:50:22 来源: 凯迪社区 作者:杜曦云

文︱杜曦云

我觉得变化微乎其微。我觉得个人的表达自由和个人意志的生长这种可能性仍然是匮乏的,尽管我们生活在一个更加自由,更加民主的社会,但这个社会本身的矛盾以及这个社会财富积累的方式,仍然都是有问题的。它并不是一个非常良性的状态,并且面临着比九十年代初更多的危机。当然,今天的中国正处在一个各种矛盾不断发展变化之中。与传统的理念和西方现代各种套路相比,中国正处在一个最有意思的时期,一个具有最大的丰富性和可能性的时代。这个时代本应该出现属于这个时代的语言,但中国的艺术家,或者说所谓的知识分子在哲学、政治以及社会伦理学上面所做的准备如何,到底是不是具有可能令人兴奋的想法,这是挺值得怀疑的一件事情。

觉醒和行动的并不是所谓的独立知识分子。艺术家是最糟糕的。他们自私、自我中心,他们不在意发生的事实。

这个成功让我觉得丢脸。是这个行业的“差”,才让我成功的。

你这是讨厌知识分子,然后就装得很没文化:我们是真的没文化,装是装不出来的。没有文化,是丢脸的事情,但是知识分子好像比没有文化还要丢脸,所以没文化也没事。

他们只是知道怎么保存自己,躲在一些机构、学院和协会里面的蛀虫,知识从来没有为社会提供过有效的作用,他们叫什么知识分子?除了抄袭以外就是张冠李戴,他们是所有的腐败和社会无能的一部分。

知识分子没有什么好清高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说老实话,大多数教授是很惨的人,他们在现实中是没有什么能力的,这些人既没有基本的情感也没有行为能力,用绕口令般的态度背诵着一些奇怪的词汇来混饭吃。现在我们要得到信息在哪里不能得到,却要从他们嘴里得到信息?但如果他是一个为人的榜样——哪怕只有一处是,他的教育也是有效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老师,他只是你生活中又多了一个麻烦,因为你必须跟他度过一段时间。

你开始不尊重人的最基本的感情,然后你会听从大学里那些非常伪善的教授们的标准。

这些人培养出的学生大都是些苦大仇深的,认为可以利用学识来对社会进行报复的人,教育只是一个生产庸人的机器;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文化人,在这里都是被阉割了的人,没几个说得出一句人话的,多少年来,他们只是昏庸的帮凶。

知识分子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刻扮演一种维护秩序者?按道理你是独立的,你应该有完全独立的思考和表达,但他永远不会,他永远是站在权力的一方,这是让人生气的事儿。

回避具体的恶,躲闪直接的问题,精英政治。

哪还有精英?中国没有精英。如果说大众都是苍蝇的话,中国的精英无非是绿的苍蝇,或者是翅膀上反光的那种,通常我们最喜欢把苍蝇拍拍过去的那种。

被叫作大师的,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个叫别人大师的人,基本上是表现出自己的一种卑微。

因为中国人对文化本身没有一个真正的认识,只是知道文化是权力话语和获得尊严的一个机会,这是不敬重文化的一个做法。

问题不在于你有多大权力,而是你如何运用它,否则就是浪费。张艺谋就是一个例子:他没有权力,因为真正的权力在他人手中。他被利用,成了宣传机器的一部分。那些愚蠢的功夫片或是别的什么影片跟现实没关系,它们无法提供关于今日状况的任何有价值的个人思考。问题出在哪儿?问题在于他们十分享受与权力的合作。但事实上你在丧失权力,而不是获取权力。

好多文化人,包括张艺谋这些人,好像一到四五十岁,就从反叛者变成了权力的合作者,这是为什么:我觉得同样是对一些基本价值的放弃。保持独立性是有困难的,保持独立性本身是对权力的放弃,是对权力合法性的一种疑问,那么肯定是自残的,因为不获得权力你哪来的话语权?你怎么能够仍然发出声音?这是一个悖论。我觉得一个现代知识分子在这些问题上不应该失去基本原则,否则太令人失望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既能坚持这些原则又能发出声音的?——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把自己置于一个很不好的处境里:分析自己是有困难的。首先我不认为我真正具有话语权,我始终认为我个人最重要的是成为我个人,就是我的独立性。所以我并不依附于某种权力,无论是政治的,或者是文化的。而且我始终相信破坏性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体验到生命的一些性质。

破坏性是指什么:说起来好像有些残酷,但实际上是这样的。因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放弃,但是实际上那样意味着死亡。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挺清楚的。我为什么会有一些话语权?我觉得是我争取的,在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含糊过。只要我有话说,我都会说出来,而且会不掩饰。

你会考虑安全问题吗:我说服过自己,我不说我更不安全。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危险之中的,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不在危险之中。我是胆小,夜里走路大喊一声的话,可能就没那么胆小了。实际上我喊也是因为胆小,没那么胆大。

那你自己爱冒险吗:按照常人的观点我是冒险了。对于我自己来说,我还是有算计的一个人,我觉得一个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有多大的险呢?我干什么了?何况我基本上不去按摩院,也没有什么税务问题。

生命的价值,人的基本权利,好像你去谈这些事情是种奢侈。不能因为大多数放弃了这种权利,坚持的人就变成异类。

实际上我对时政的考虑并不是一个政治态度,而是一个美学态度,我更多谈的是公平、正义,和一些可能性,我更在意这种争论。是不是艺术项目我还不能准确说,我不太在乎它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对社会伦理价值的一个判断,关于伦理和美学的一种联系。

鲁迅我小时候就看,最近又翻了一些鲁迅杂文。我并不觉得他的语言有什么,或者他的学识有什么,但是我觉得他不妥协地把一些价值——最重要的是关于公平的意识——放在了他的几乎所有杂文当中,他是有非常清楚的原则性的一个人。他的了不起,是他能把个人的处境和他的信仰分开,他并不是属于那个被压迫的阶级的,但是他能够意识到生命的这种价值。所以我觉得,无论是他的尖刻也好,看事情的透彻程度也好,都不是其他中国知识分子能比的。

把个人的处境和他的信仰分开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人都会在什么身份下说什么样的话,你说什么样的话就是你什么样的身份。实际上鲁迅对他的身份是不太在意的,他比较在意的是中国人是怎么回事,中国文化是怎么回事,它的处境是怎么样的,这些事情确实让他很恼火。

你觉得他说清楚了吗:我觉得说得相当清楚了。我看了鲁迅写的杂文,他所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他所讨厌的东西我都讨厌。中国年轻人,别的都可以不看,所有现代文学都可以不看,就是应该看鲁迅,只看鲁迅就行了。我自己也没看什么书。

北岛这些年一直在批判商业化对人的精神的冲击,你对北岛怎么看:当你过于强调一个现实——无论它是诗的现实,或者说文化的现实,或者是政治的诉求也好——如果太脱离我们现在的处境,我觉得它就不是一个真实的状态,它就是虚假的状态。比如说过于强调所谓的文学性或者诗性,实际上你是在崇尚某种价值,你认为这个价值别人是不具有的。你实际上是一种傲慢和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我崇拜,从这点来说,是虚伪的,这是没有的一件事情。我们作为人只有我们今天的现实,阳光照到脸上了,影子投到稿纸上了,没有比这个更多的现实。所以我觉得玩弄文字,或者说想希望制造某种崇拜,甚至追求某种经典,都有很虚伪的成分。

你觉得中国有公共知识分子这个群体存在吗:没有。因为这个概念不是说具有知识就够了,而是具有可以被他人享用的、能够为社会服务的知识和思想结构的人,是传递思想火种的人。在中国这种群体似乎小到可以忽略。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其实这种说法容易表现为某种特殊的、具有知识资源的人对权力的诉求,而我始终没超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个人的对错判断,知识影响我的判断远远小于常识。所以我不认为我是公共知识分子,那些以此自居的人我也表示怀疑。

 

【声明】以上内容只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artda.cn艺术档案网的价值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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