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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迎华︱2011年令人沮丧的中国艺术行业

2012-01-18 16:49:00 来源: 中奢网 作者:卢迎华

要回首这一年真是让人沮丧的一件事。目光所及,整个艺术行业就像北京的各条环路,汽车都往一个方向赶,使劲地往前赶,大多数时候是均速的,互不相关的,彼此互不关心,彼此冷漠但都渴望得到别人的注意和关心。

如果你像我一样生活在今天的中国,身处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一个革命风起云涌的时代,从“阿拉伯春天”到“占领华尔街”,到“占领华尔街”蔓延至世界的其他角落所掀起的街头运动,比如英国的布里斯多;一个在城市的公园里年轻人聚集并具体而不是哀怨地谈论他们的不满,明确地表达他们的诉求,并有效地进行自我组织的时代;一个早晨起来就能够通过微博了解纽约街头的学生游行,甘肃幼儿园校车被撞翻造成19名学童死亡,八十旬老太为反对强拆而自焚的时代,一个个体的努力无法改变现状但这个个体在经过了牢狱之灾后仍然投身建立社会意识的不可能工作的时代,一个我们常常通过这些信息的窗口感受到身临其境,却时常无法明辩我们到底立足于何处的时代,一个我们只有远观的快感但没有切身之痛的时代,一个像冬日的北京一样从窗内看阳光灿烂但一打开门寒风凛冽的时代,一个忧郁的时代,你总会像我一样对艺术有所期许。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期许,也许我期许艺术能有所思考有所启示。也许艺术对于潜伏四周的危机有所洞察,有所感悟,有所反思。

我不是一个艺术工具论者。我不相信艺术应该为某一权力服务和所支配,更不相信艺术应该被规范化或者产业化。艺术不需要统一的指导,就像我们每一人不需要被一种信息和规范所统一塑造一样。艺术也不应该仅仅成为高级的消费品和投资产业,更不应该附庸于资本短暂的青睐。艺术是个体的,不是集体的,更不是产业的,艺术是精神性的,它可以等同于宗教,它需要的是荣耀和光环,不只是物质的,更不是货币。

要回首这一年真是让人沮丧的一件事。大家似乎忘了我们所工作的对象是艺术,很多时候这种工作好像已经变成一种程序性的、机械的、习以为常的、不假思索的工作,组织展览,发出邀请,举行开幕,组织研讨,每个步骤都很熟悉,但我们却都少了期待,少了好奇心,也少了激情,也许还少了信念,少了投入。我们看不到好的展览,但还继续撰写着同样程式化的展评,发表着不痛不痒的批评。我们似乎忘了艺术曾经是一种梦想,也还有可能成为一种梦想。我们在忘记投入生活的同时,也忘记了投入作为一种理想的艺术。

实际上,我们的艺术工作已经过早地老龄化,毫无活力,毫无想像力,没有骄傲,也没有自豪,毫不坚定,更没有坚持,只有机械的重复和毫无目的地往前行,只有卖弄和依附,我们不敢冒险,不妄想刺激。我们熟知艺术作为一种商品的价值和运作方式,却不了解艺术作为一种思考方式和想像的可能性。我们变得陈腐,希望通过艺术获得名利,却随手丢弃艺术在精神上能够带给我们的愉悦和丰富。我们早已不相信艺术,我们更忘了敞露心扉的重要性。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在交往,在做交易。

对于艺术,对于发生在我们周围的艺术事件,我们总是置身其外和作为旁观者存在,而且我们更愿意作为收益者。我们很少真正地置身其中,感受自己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和应该付出的工作。我们乐于读到攻击别人的话语,却很少想到这是我们所处的语境,当今天恶言相加的评论不是针对自己的时候读起来可能很娱乐,但明天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这种评论方式讨论的对象,成为受害者。如果我们不真正地参与到语境的建设之中,我们又如何能够改变语境,我们还如何能对之有所期许。

这种认识和思考是我们有动力从内部开始工作的基础,当我们开始置身其中地来思考我们所处的机制,不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作为一个参与者开始自觉地思考我们的所处和责任时,这种工作也许可以开启一些思考。这也是“占领华尔街”给我最大的启示,在这场没有打斗、流血和伤亡的社会运动中,每个参与者真正地置身其中,感受冷暖,不是置身度外,不敢承担。在这种个体自觉的基础上,没有首领也可以形成自我组织,每个人不是首先想从其中获得什么来彼此争夺,而是辨别自己的能力和所长,并随时准备为集体的所需付出努力。在这里没有发号司令的必要性,也没有建立权力等级的必要性。这个集体不是建立在划一的诉求之上,这种组织方式使每个人的具体诉求可以得到表达,明确的表达,但也可以在一起发出更大的声音,形成一种集体的吸引力。

从内部开始的工作必要而且迫切。当我们在过去这一年尝试开启一些在内部的工作时,我们也惊喜地发现了分享这种责任感和思考的同仁们。“小运动:当代艺术中的自我实践”是一项在内部向内部描述自我形态的工作,它所涉及的是艺术内部的问题,它通过内部实践者的声音和工作来分享艺术内部的问题。“一个(非)美术馆”是一个艺术机构内部自我认识的过程,它分享了艺术家和创作者们对于美术馆和艺术机制的种种提议、问题和想像,也在其中进行自我的投射。这是一项美术馆的内部自我运动,它试图将美术馆置于一个不安全的领地,至少是象征性的,暂时放弃一些自我的想像和自我的位置感,邀请创作者们和美术馆的生命力赖以存在的艺术家们来一起思考美术馆还可能是什么,仅仅这种自我批评的精神就有可能让一个艺术机构走得远一点。无独有偶,“未来的机构”是一个在不满足于现状之下提出的问题,认识我们现有语境的问题,在想像和创作为未来提出一种构想,珍贵的是这些讨论始终没有偏离艺术本身,创作本身,艺术的语境和机制本身,它们具体而有针对性,身处现在,投射于未来。它们拓宽了我们对于艺术的认识,对于艺术机制的认识的视野。这些项目都在向我们提示一个艺术系统和语境的存在,提示我们实际上就身处其中,我们是构成其中的一员,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来为之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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