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城市：北京—北京
·策 展 人：舒勇
·展览时间：2008-03-08 ～ 2008-04-08
·展览地点：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开幕酒会：2008-03-08 16:00
·地 址：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大山子798艺术区
·展览前言：
身体作为媒体长期被忽略甚至遗忘。有了人类的历史文明以来，身体从来就没有真正获得自主，它总是在道德、法律、规范制度的制约之下变得没有作为，同时精神对身体的因禁也是一个不可否认的残酷现实。身体反抗精神的因禁是一个永恒的系统工程，它们是一对终极的矛盾客体。在长期的对抗中自觉和不自觉形成了身体的自囚，而自囚又直接剥夺了身体的媒体特性，让身体彻底沦为肉体。当人们沉浸在肉体的各种欲望和由此带来快乐生活时，我们的一些先锋文化保持了某种警惕，于是艺术界、文学诗歌界、音乐界出现了一批运用身体进行创作的现象，他们用身体创作带来的新体验和新经验刺激了原有的文化道德体系，在当下的文化生活中形成了广泛的争议，这些争议已经形成当代文化的重要现象。这一切都是身体在文化层面上的自救，唤醒身体力量的文化方式。为了这种自救，这些文化人时刻令自己的身体陷于与死亡、危险、恐惧、性等有关的危险中，然而从这些文化方式中，我们感觉到身体在这里只是一种媒介而不是媒体，在身体只是媒介的概念中，用身体做出反应的各种作品其实并不智慧。惊世骇俗的表达方式，只能让人在短时间内震撼，事实上是很难让身体长期有所作为，反而加剧了个体的焦虑和个体的迷失，直接导致个体和社会群体对身体资源集体的挥霍和浪费。
媒体是社会公器，具备传播性、公共性、权威性、公信力、权利性，这些特性使得媒体成为各种力量汇聚的权利软性平台。媒体是软能量和软暴力；同时媒体是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可以夸张的说媒体决定了我们的世界观，改变了我们的世界，决定了我们的未来。我们清晰的提出身体即媒体的概念，就是为了让社会个体和群体重新用媒体的观念，重视对身体进行新的思考，拓展身体的疆域，借助媒体的概念较为科学的在文化和精神层面上研究身体，运用媒体的研究和开发方法来开发身体这个拥有无限可能资源，当身体作为文化和精神资源被彻底开发时，身体的各种力量将凸显。从身体转换为媒体，是需要各式各样的文化策略和商业策略，是需要智慧的运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的各种特性才能完成转换。身体作为媒体被个体和社会群体驾驭时，身体即刻就获得了各种权力。这些权力迸发可以让身体真正发挥出多种不可预见的力量，身体就有可能在最大程度中被唤醒，并成为社会的公器和社会高层建筑进行对话时不至失语。
沟通方式、传播方式的进步和变革，使身体成媒体具备了无限可能，尤其是互联网出现（它彻底创造了新的传播和沟通方式）让普通身体成为媒体具备了必然性。让身体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在网络上迅速走红的木子美、芙蓉姐姐凭借网络的新方式将自己的身体放置在网络社会中变成公共的身体，从而让身体可能转换为媒体。尽管她们方式还有待商榷，但这样意味着身体媒体可能出现，身体媒体的出现就意味着个人媒体时代到来具有了某种可能。身体媒体具备了无可比拟的新优势，它可以以个体的方式游离于各种媒体之间，同时又可以非常深入的方式进入各种媒体当中去。个人媒体的灵活、个性特征，让它具备了和社会各方面合作的可能。各种合作也必将使得个人媒体更为成熟和具有价值。我们相信个人媒体在未来必将成为一种成熟的媒体并和各种成熟的媒体和谐生存。
以“身体媒体”为展览主题，通过艺术展览将这一正在发生的现象集中呈现出来。邀请艾未未、赵半狄、安迪、舒勇作为参展艺术家。艾未未长期用自己的身体穿梭与各个领域，在穿梭和游走中，身体在有意和无意中传达和生产各种信息。这些信息在网络博客的力量下被经营成为一个清晰的信息系统和权利系统。这些向受众传达着一种异常的力量和特殊的经验。这些受众又形成稳固的群体，这时艾未未的身体彻底被激活变成一个社会工器成为身体媒体。赵半狄抢夺熊猫资源，并通过熊猫这个公共资源的公共性，将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处于公共环境中，最终“人兽合一”让自己的身体成为被关注的中心。久而久之他的身体成为公众发泄情绪和获取信息的载体，并在这种互动和冲突中让身体具有了能量。随之身体也上身为媒体。舒勇以艺术的各种形态和名义借用炒作、争议等方式让自己的身体长期处于大众媒体的中心，寄生在大众媒体上并与它们共同的成长。在共同成长的过程中，大众媒体具有的传播特性、权利特性等各种媒体特征不知不觉在舒勇的身体上得到延续和生长。艺术形式和观念成为了舒勇传达信息生产信息的语言及工具。舒勇的身体也逐渐转换为媒体。安迪借助传统的油画作为传达信息和组合信息的方式，在媒体工业化和产业化时代无疑是愚蠢的。然而在信息个人化时代即将到来之时，尤其在博客的帮助下，让这种纯手工生产信息的方式变得独树一帜。当这种方式不断介入社会热门事件时，安迪和他的这种方式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安迪及他的身体都被迅速关注成为媒体，成为被消费的对象。
艾未未——作品：《剃发系列》
艾未未长期用自己的身体穿梭与各个领域，在穿梭和游走中，身体在有意和无意中传达和生产各种信息。这些信息在网络博客的力量下被经营成为一个清晰的信息系统和权利系统。这些向受众传达着一种异常的力量和特殊的经验。这些受众又形成稳固的群体，这时艾未未的身体彻底被激活变成一个社会工器成为身体媒体。“艾未未”这个积蓄巨大能量的身体媒体，让他可以个体的方式放介入奥运鸟巢，更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数千万资本完成《童话》这样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同样也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在各个领域肇事。当然正是这些让他用不可触摸以及不合作的方式为我们这个公共社会创造着新的知识和经验。童话之后便被西方社会与媒体认为是与博伊斯相提并论的超级文化巫师。
头部是人身体隐藏信息最多和最公开的身体器官，也是人身体最重要的部位。除了理发师外谁也不愿让人轻易动自己的头，而艾未未却轻而易举的动了很多人的头，通过给各式各样的人剃头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观念。从各种图片看来艾未未像很专业的理发师，技术精湛。但我们无须为这种精湛的技术喝彩，因为艾未未在精湛的技术的掩护之下，有些幽默和暴力的，不知不觉地将被理发人的身体信息改变了，这些人的头部也称直接成为他的信息发布阵地，成功地传达了他的处世哲学和文化态度。
赵半狄——作品：慰问系列
赵半狄抢夺熊猫资源，并通过熊猫这个公共资源的公共性，将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处于公共环境中，最终成功实现“人兽合一”让自己的身体成为被关注的中心。其通过个体的力量介入到了社会，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并以其独特价值观为核心形成具有极强个人符号及烙印的社会，完成个性向共性的转换。以一种常人看来很奇特的方式参与了公共精神的重塑。可以看出，无论是熊猫人奥运系列还是慰问系列，他的身体已经久而久之地成为公众发泄情绪和获取信息的载体，并在这种互动和冲突中让身体具有了能量，让一个瘦弱的躯体变得能量无穷，并让我们对这个身体充满了种种期待。同时也强迫我们在一种极度的荒诞中感受行动带来的力量。于是在各种质疑和批判中赵半狄和他的身体上身为媒体。尤其是在熊猫人服装秀带给大众一种冷幽默以及社会无法回避的震惊之后，赵半狄已经成为时尚界、娱乐界、服装界无可争议的另类之王。
舒 勇——作品：办公室里的泡泡
舒勇以艺术的各种形态和名义借用炒作、争议等方式让自己的身体长期处于大众媒体的中心，寄生在大众媒体上并与它们共同的成长。在共同成长的过程中，大众媒体具有的传播特性、权利特性等各种媒体特征不知不觉在舒勇的身体上得到延续和生长。艺术形式和观念成为了舒勇传达信息、生产信息的语言及工具。舒勇的身体也逐渐转换为媒体。各种荒诞也借助着舒勇的身体得到呈现，与此同时种种事端由此形成，变成不可忽略的事件。最终由荒诞的事实成为真实的历史。恰恰是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方式、行为以及结果，使得舒勇长期在艺术圈被边缘化甚至遭受歧视。但是无论我们怎样对待他，事实上他已经成为艺术营销、媒体、事件艺术方向实验探索的第一人。
“办公室里的泡泡”是舒勇六年来创作的系列行为摄影作品。作品中的主角都是珠三角著名企业家，是各行业里的隐形冠军，在吹泡泡创作的过程中为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有的人因为泡泡成为舒勇的好朋友，有的因为泡泡砸了他的相机。办公室是一个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权利空间。办公室的主人就是在这样的空间策动着各种事情，这是他们与社会发生关系的节点性空间。他们的思想、成就、审美、政治抱负、情感、信仰、知识结构等等都在办公室里一览无遗。当我们跟着舒勇穿梭于数百个办公室空间，阅读着不同的身体时，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很多隐藏在所谓真实之下的另一种真实，并且找到某种惊人的相同的公共性特征。此时这些企业家的身体都充当了媒体，向大家传达的是一种既特殊，又公共的信息，当这些信息集合在一起必将形成一段鲜活历史。
安 迪——作品：《恶搞进行到底》
安迪借助传统的油画作为传达信息和生产信息的方式，在媒体工业化和产业化时代无疑是愚蠢的。然而在信息个人化时代即将到来之时，尤其在网络的帮助下，让这种纯手工生产信息的方式变得独树一帜。当这种方式不断介入社会热门事件时，实际上油画刀在安迪的意志下变成了手术刀，他像一个准备解脱的医生，用随意切割和肢解躯体带来的痛快体验娱乐着社会，娱乐着自己，事实上他有些恶意的制造了大众的集体快感。正是这样安迪和他的这种方式获得了极大的关注。他以及他的身体都被迅速关注成为媒体，成为被消费的对象。在和媒体以及社会的长期博弈中，安迪在网络世界将自己经营成为独特媒体品牌，在这品牌之下他将隐藏着的另一种世界观、价值观与网民以及他的粉丝们分享。当然在长期的偏执中安迪也沦为有人爱、有人烦的恶搞天王。
作为媒体的艾未未、赵半狄、安迪以及舒勇
作者：张颐武
“身体媒体”作为一个新的研究课题，无疑具有探索性意义，尽管这个概念还有待我们去深究和挖掘，但是用“身体媒体”这样一个当代艺术展览去呈现这一概念。很显然已经成为社会学、媒体学、经济学领域新的研究方式。这是艾未未、赵半狄、舒勇、安迪四个人首次聚合在一起的联展，他们一直是我以及北大文化研究中心重点研究的个案，这次我以社会学者的身份作为学术主持，本身也是一件很有意思得事情，让我可以用一种更为动态、鲜活、互动的新方式进行取样研究。十几年以来他们各自在不同的领域探索，创作方式不一样，创作的结果更是大相径庭。但他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就是游离与主流社会以及艺术、媒体、时尚、建筑、出版、营销等不同领域的边缘，从不沉溺与成功之中。颠覆着行业生态，也颠覆着自己。而且总能引起广泛的关注和争议，不断的拓宽着艺术的疆域。他们的身体也正在成为社会工器，成为具有权利特性，以及生产信息并将信息转换为能量的媒体。2008年他们的集体亮相，意味着艺术新格局的形成 。
这次艾未未的参展作品《剃发系列》是他在近几年以来不断给人理发的行为照片。头部是人身体隐藏信息最多和最公开的身体部分，也是身体最重要的部位。除了理发师外谁也不愿让人轻易动自己的头，而艾未未却轻而易举的动了很多人的头，通过给各式各样的人剃头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观念。从各种图片看来艾未未俨然是一个很专业的理发师，技术精湛。但我们无须为这种精湛的技术喝彩，因为艾未未在精湛的技术的掩护之下，有些幽默和暴力的，不知不觉地将被理发人的身体信息改变了，这些人的头部也称直接成为他的信息发布阵地，成功地传达了他的处世哲学和文化态度。这只是他生活的极小部分，实际上艾未未长期用自己的身体穿梭与各个领域，在穿梭和游走中，身体在有意和无意中传达和生产各种信息。这些信息在网络博客的力量下被经营成为一个清晰的信息系统和权利系统。这些向受众传达着一种异常的力量和特殊的经验。这些受众又形成稳固的群体，这时艾未未的身体彻底被激活变成一个社会工器成为身体媒体。“艾未未”这个积蓄巨大能量的身体媒体，让他可以用个体的方式放介入奥运鸟巢，更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数千万资本完成《童话》这样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同样也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在各个领域肇事。当然正是这些让他用不可触摸以及不合作的方式为我们这个公共社会创造着新的知识和经验。童话之后便被西方社会与媒体认为是与博伊斯相提并论的超级文化巫师。
赵半狄在这个艺术圈极为神秘，却频频亮相于大众社会的艺术家，其本身就是矛盾的客体。多年来赵半狄用尽各种方式抢夺熊猫资源，并通过熊猫这个公共资源的公共性，将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处于公共环境中，最终成功实现“人兽合一”让自己的身体成为被关注的中心。其通过个体的力量介入到了社会，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并以其独特价值观为核心形成具有极强个人符号及烙印的社会，完成个性向共性的转换。以一种常人看来很奇特的方式参与了公共信仰的重塑。可以看出，无论是熊猫人奥运系列还是慰问系列，他的身体已经久而久之地成为公众发泄情绪和获取信息的载体，并在这种互动和冲突中让身体具有了能量，让一个削瘦的躯体变得能量无穷，并让我们对这个身体充满了种种期待。同时也强迫我们在一种极度的荒诞中感受行动带来的力量。于是在各种质疑和批判中赵半狄和他的身体上身为媒体。尤其是在熊猫人服装秀带给大众一种冷幽默以及社会无法回避的震惊之后，赵半狄已经成为时尚界、娱乐界、服装界无可争议的另类之王。
在这几位艺术家中舒勇是唯一个长期居住北京以外，更为边缘的艺术家。舒勇以南方广东这个文化边缘地区为主要阵地，用艺术的各种形态和名义借助炒作、争议等方式让自己的身体长期处于大众媒体的中心，寄生在大众媒体上并与它们共同的成长。在共同成长的过程中，大众媒体具有的传播特性、权利特性等各种媒体特征不知不觉在舒勇的身体上得到延续和生长。艺术形式和观念成为了舒勇传达信息、生产信息的语言及工具。舒勇的身体也逐渐转换为媒体。各种荒诞也借助着舒勇的身体得到呈现，与此同时种种事端由此形成，变成不可忽略的事件。最终由荒诞的事实成为真实的历史。恰恰是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方式、行为过程以及结果，导致舒勇长期在艺术圈被边缘化甚至遭受歧视。但是无论我们怎样对待他，事实上他已经成为艺术营销、媒体、事件艺术方向实验探索的第一人。“办公室里的泡泡”作为这次参展作品，是舒勇2000年到2006年来创作的系列行为摄影作品。作品中的主角都是珠三角著名企业家，在他们办公室里吹泡泡创作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有的人因为泡泡成为舒勇的好朋友，有的因为泡泡砸了他的相机。办公室是一个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权利空间。办公室的主人就是在这样的空间策动着各种事情，这是他们与社会发生关系的节点性空间。他们的思想、成就、审美、政治抱负、情感、信仰、知识结构等等都在办公室里一览无遗。当我们跟着舒勇穿梭于数百个办公室空间，阅读着不同的身体时，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很多隐藏在所谓真实之下的另一种真实，并且找到某种惊人的相同的公共性特征。此时舒勇将这些企业家的身体用游戏般方式的激活成为媒体，向大家传达了一种既特殊，又公共的信息，当这些信息集合在一起时形成一段鲜活历史。
安迪是一个彻底与过去决裂的一个艺术家，90年代中期当他的摄影以及行为艺术在艺术圈中走红的时候，那毅然放弃了这些，抛弃了那时的前卫艺术圈。甚至将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安迪。直接让自己消失在艺术圈。现时的安迪借助传统油画作为传达信息和生产信息的方式，在媒体工业化和产业化时代无疑是愚蠢的。然而在信息个人化时代即将到来之时，尤其在网络的帮助下，让这种纯手工生产信息的方式变得独树一帜。当这种方式不断介入社会热门事件时，实际上油画刀在安迪的意志下变成了手术刀，他像一个准备解脱的医生，用随意切割和肢解躯体带来的痛快体验，娱乐着社会，娱乐着自己，事实上他有些恶意的制造了大众的集体快感。恰好因为这样安迪和他的这种方式获得了极大的关注。他以及他的身体都被迅速关注成为媒体，成为被消费的对象。在和媒体以及社会的长期博弈中，安迪在网络世界将自己经营成为独特媒体品牌，在这品牌之下他将隐藏着的另一种世界观、价值观与网民以及他的粉丝们分享。当然在长期的偏执中安迪也沦为有人爱、有人烦的恶搞天王。
实际上以上的描述与比较，相对于他们的工作来说，还是有些狭隘。如果我们可以走出艺术范畴，从社会学的层面对这几位艺术家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就会不难发现，他们都采用了一种非常平民化的方式将自己地肉身以媒体形式的激活，试图将其放置在世俗现实社会中，用不合作、荒诞、恶搞、幽默、制造事端的方式对抗和解构着所谓的精英社会，并在身体以媒体为方式的各种体验与作为中获得新的经验和知识，从而参与公共道德精神的新陈代谢。事实上他们是真正跨越亚文化已进入公共精神邻域的艺术家。从媒体学的角度来看，身体媒体的出现，也必将出现新的身体经济、身体政治，进而影响到围绕身体而存在的各个领域。
艾未未与舒勇有关泡跑的对话（节选）
艾：泡泡成为你童年生活中最重要的记忆，吹泡泡是你儿时最主要的游戏行为？
舒：不光是我，应该是很多儿童。泡泡为什么让儿童喜欢，我想主要是因为儿童时期是每个人对生活最充满幻想的时期。而且这种幻想是抽象的，他们的阅历和经历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获得一个较为具体和现实的梦想。但是当五彩斑斓的泡泡从自己的手中制造出来时，泡泡的这种虚幻和美丽在一瞬间和他们的幻想嫁接在一起飞向空中并消失在空中。孩子们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神奇的改变了世界。这形成了他们美好的记忆。
童年的记忆和生活体验对人的成长是重要的。当我们进入到一个更为广阔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生活中时，当自己的理想破灭，经济崩溃等各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周围。这些东西很自然的就会和我们儿时的记忆联系在一起，而泡泡的形态又暗合了很多事物的本质。于是“泡灭”、“泡沫经济”、“文化泡沫”等词汇大量的出现。久而久之这个自然形态的“泡”转换为具有文化意义、经济意义、政治意义的“泡”。
艾：在这里“泡”变成了符号，变成了某种象征。
舒：是的，但绝不是符号那么简单，我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艺术将泡转换为一个图腾，吹泡的游戏行为转换成为一种仪式。
艾：讲讲你刚才所说的图腾和仪式。
舒：图腾在我的理解是一个被人尊重的符号，这个符号下隐藏着丰富的文化，这种符号可以给人一种力量。仪式就是可以让人的心灵得到净化得到信仰的行为。当然这种理解会让人感到浅薄。但浅薄让沟通变得容易。我想将“泡”变成一个图腾，将吹泡行为变成仪式是有很大难度的，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想这也正我艺术创作是魅力所在。通常神秘的、被人崇拜的符号才有可能成为图腾。像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图腾，严肃、神圣的行为才可以上升为仪式。就像各种祭神仪式。而“泡”从形态上来看，没有任何的神秘感，轻飘、破灭是他的主要特征。吹泡的行为更是游戏的、不严肃的。
艾：从你的描述来说，你的艺术工作本身又将是一个梦想和一个泡泡。面对这种绝对的不可能，你觉得你的工作有意义吗？有你所说的那种魅力吗？
舒：的确因为泡的梦幻、美丽、将人的视线转移，使得隐藏在泡下面的各种含义容易被人忽视和遗忘。但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与“泡”相关的各种现实是严肃的，决不是轻飘的，是我们必须去重视和面对的现实。谁又能面对泡沫经济视而不见呢？谁又能面对理想破灭而无动于衷呢？
“泡”表面是轻的，而深层里隐藏的却是严肃和沉重。“泡”是一个与其外在形态极端相悖论的符号。单从这方面理解我觉得我的工作是有意义和有挑战的。
艾：讲一件你印象最深的作品。
舒；有一件作品我持续了六年，那就是“办公室里的泡泡”。从2000年到现在一直在作这件作品，而且没有在任何媒体发表过它。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艾：你创作了六年的作品居然没有发表，对你来说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媒体的报道和互动通常也是你作品重要的组成部分。这究竟是件什么样的作品，为啥要创作这么久？
舒；是一件在企业家办公室里吹泡泡的作品。
艾：你为什么要到企业家的办公室里吹泡泡呢？
舒：企业家办公空间是围绕企业和企业家的特性，形成具有强烈个性的权力空间、政治空间、经济空间、文化空间。换一句话来说这个空间隐藏了企业和企业家在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权力上的抱负和各种认知。这个样的空间是一个典型的空间媒体，它成为生产信息和传播信息的平台，与此同时我正在研究空间媒体。所以我选择企业家的办公室作为我的创作空间。用艺术的方式见证和参与一些重要的历史。让人在艺术作品中直接去感知历史，这应该是艺术本身的重要任务和价值。当然我这些作品并不是直接去描绘和再现一个历史事件或一个片断。而是发现和挖掘历史的另一面。广东珠三角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珠三角近二十年的发展历史是中国改革开放中最为重要的历史。在珠三角的发展中这些办公室的主人是这段历史最为重要的缔造之一。事实上这中间的很多企业家已经成为这段历史里的各种符号。成为编码这段历史的重要词汇和语言。如果长期用这种符号化和概念化的方式去理解历史，历史会变得简单和肤浅，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会被遗忘和流失。进入到企业家的办公室和企业家一起创作作品，是希望尽可能的让这些企业家回到真实的状态中，因为办公室里的各种陈设直接和间接的体现了主人的性格和审美。以及知识背景和社会背景。让我们可以感受到另一种真实。
艾：我想你通过一些关系，要进入这些企业家的办公空间因该是不会太困难的，关键是你如何可以做到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吹泡泡？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舒：说真的这里面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方式。在这件作品的执行过程中最需要的是耐心、毅力、执着以及非常厚的脸皮，不要害怕被拒绝。更重
要的是我还必须不断地变换自己的身份，有时要将自己变成艺术家，有时要将自己变成策划营销人员，有时要将自己变成技术人员，还有时要将自己变成媒体记者……哎有时还需要同时拥有好几种身份。最让自己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身份的转换。
艾：这种受不了，是不是说你自己用各种身份来骗取别人的信任之后而带来的不安和内疚？
舒：当然不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也不以艺术作为我的生存方式。我本身就拥有很多种社会身份，自己也有广告策划公司，我是羊城晚报的顾问，南方都市报得智库专家，广东省专业镇战略发展顾问等等。我现在还在做一个作品，那就是几年来我以记者的身份进入媒体的工作中。事实上在“办公室里的泡泡”这件作品中，身份的转换就意味着你必须说出一些与你的身份相符合的话。如不符合你就不能说服别人，这些企业家他们能成功，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知识面也都十分的广，而且也很有个性。你必须表现得相当出色，否着他会轰你出门。
作这件作品之前你一定要和企业家变成朋友，而且要他欣赏你，不然你就无法完成你的作品。尽管我自信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知识面很广的艺术家。但你要以一个非艺术家的身份出现时，而且是不同的身份。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知识面是非常的窄。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应付这些。平日里的自信荡然无存。当你面对着这些企业家没有了自信，你说会不会很痛苦。不自信的痛苦还不是最坏，最坏的就是你突然发现艺术原来这么没有力量。记得有一次去见一个年产值三十个亿化工厂的董事长，这位董事长很健谈，是一个朋友推荐的，朋友告诉他我是一个策划大师。所以当时我是以一个广告公司的总策划的身份去的，这家企业刚好需要做一些营销策划。在董事长的热情带领下参观了他们的企业，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化工行业，所以当我参观完后我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明白，那些数据和那些产品我至今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可想而知那一次谈的很糟糕，根本就不敢提作品的事。看得出那个董事长对我很失望，搞得我都不敢再见这个董事长。说心里话很多次我都想放弃这件作品。
艾：是什么让你可以支撑到现在？
舒：如果非要说是什么让我完成这件作品的话，我可以说是“泡泡”。对泡泡的迷恋让我几近疯狂。一个人一旦疯狂之后，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完成。
艾：我看你已经变成了“泡泡狂”。泡泡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觉得你有一些夸大其词。我觉得泡泡不过就是你用来进行艺术创作的一种语言和手段罢了。
舒：我不反对你这样理解，我刚开始用泡泡的时候也并没有特别的重视它，当时也没有打算将泡泡贯穿到我的各种作品中。可是我很快发现我对泡泡的喜欢，就像吸毒者对毒品的热爱那样无法自拔。
艾：“泡泡”漂浮在这些企业家的办公室里，你有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有一种征服后的得意。
舒：这种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楚。但有一种感觉非常的明确和清晰，那就是当泡泡漂浮在办公室时，整个空间变得纯粹而异样，空间被纯粹和异样定格。而我正好在定格的瞬间，以一个欣赏者的身份来享受这一切，这时我觉自己是最富有的，因为我奢侈的消费了被定格的珍贵空间。尤其是当照片冲洗出来的时候更是让人欣喜不已。五彩透亮的泡泡在画面里变成绝对的中心，企业家和他的办公室在泡泡的照耀下变得富丽堂皇而又荒诞，硕大的泡泡折射着绚烂的光芒，向所有阅读这张图片的人发出了挑衅的信号。在这里泡泡变得诡异和不安分，它在宁静美丽的形态下却变得不怀好意。甚至夹杂着某种伤害。这时泡泡让人无法回避，我喜欢这样的泡泡。就像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艺术家，性格具有了尖锐、矛盾而又脆弱的特殊魅力。
艾：这些企业家在企业中是具有绝对权威的人，同时他们也是性格强烈个性鲜明的人，他们可以随意听你摆布吗？面对你的行为和泡泡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舒：我还是先讲珠三角老板们的一共同特点吧，这些老板基本上是非常务实的人，待人处事非常的低调。他们不太愿意暴露在媒体和镜头下。尤其说想要给他们照个人单独的相片，这更是非常的困难。因为他们都害怕自己被绑架。
艾：改革开放给中国带来快速的发展，同时也带来另一个不可忽视的结果，那就是贫富相差的悬殊，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在这样
的前提下出现了包括治安在内的各种社会问题。我想如果贫富的悬殊问题还在不断的扩大，又得不到重视，这个社会将变得非常的脆弱和危险。
舒：是的，你讲得很对。泡泡的脆弱和容易破灭的特性正好暗示了很多问题，并且将这些问题放大，让人引起重视和思考。
艾：重复问一下这些企业家对面对泡泡有什么反应？
舒：他们对待泡泡同样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有好奇，有愤怒，有快乐，有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