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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宋庄:中国前卫艺术基地的艺术与商业博弈

2009-03-28 11:29:19 来源: 艺术档案网 作者:artda

2006-10-8 来源:财经时报

 
2006年初,国家创新经济宏图出炉,798正式被划入北京8个创意园区中,宋庄高调打出“文化造镇”大旗,这是一种暗合还是一种预言?可能艺术家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4月上旬,苏富比、佳士得两大拍卖行在纽约的中国艺术拍卖专场中,观念、前卫艺术品均以高价拍出,其拍品中的艺术家包括岳敏君、曾梵志,他们与方力钧、杨少斌等一起跨入宋庄艺术家单幅百万元的行列。

宋庄,一边是宋庄政府的文化大梦想,胡介报书记向《财经时报》畅想着如何把宋庄打造成国内艺术聚落的老大,进而把它塑造成比纽约苏荷区更响亮的国际文化中心。

按照他的设想,未来宋庄47个村落都将住满艺术家,每个艺术家都将是一个创意工厂。目前画廊一条街、美术馆、建筑园区等一系列的配套设施于10月6日的宋庄艺术节期间向公众开放。其他的建设还在进行中,不难想象未来宋庄景象。

去年此时,我们为报道《宋庄启示录》来到宋庄,今年再来时,明显感觉宋庄在这一年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在外人的眼中,看到的也许只是那些越来越多的与艺术相关的场馆在加紧建设着,而对居住在宋庄的艺术家来说,变化却发生在他们内心的感受上,有的甚至觉得看到了一种盼望已久的希望。

商业背景下的商业动机

近年来,中国当代艺术品已成为全世界艺术市场上最引人注目的现象,同时也是全球经济观察家们用来解读中国经济实力的一项有趣的指标。

中国当代艺术品成为拍卖市场上增长最惊人的板块之一,是艺术品投资、收藏的大热门。令宋庄人骄傲的是,与宋庄渊源极深的知名画家们在经济浪潮中的出色表现,方力钧、王广义等人的作品,达到了很高的价格水平。香港苏富比推出的“中国当代艺术专场”,全场共计 72件拍品,总成交额达到惊人的4355万元,远远超出预估。特别是王广义的《大批判:安迪·沃霍尔》,以108万元的价格成交,比估价整整高出一倍。

“这两年,尤其是2005年,中国的拍卖会简直是疯了,很多艺术品的价格在拍卖会上以半年十倍甚至几十倍地往上打滚儿,地狱和天堂仅一步之遥。”“现在画廊”老板黄燎原说。

“艺术品和股票有根本的区别,艺术的魅力在哪里?就是有虚拟性和想像力。1万美元的艺术品,可以具有 1000万美元的想像力。股票哪能这么去想,那不疯了吗?如果你选择了可以将他定位为一线艺术家甚至是未来“大师级”的人,当全世界都在关注他的时候,那么很可能就是1000倍的增长概念。”从事过证券交易的环碧潭画廊老板李国胜如是说。

韩国阿拉里奥画廊在中国的法人代表和艺术总监尹在甲认为,除了中国经济、政治近几年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发展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中国有着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并且是亚洲地区极为重要的一个国家。尤其,“亚洲国际贸易在世界占38%~40%左右,但文化还不到 5%,因此,文化产业肯定会有一个较大的发展空间”。

尹在甲与宋庄也有着不解的渊源。10年前他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曾在宋庄附近开过一家名叫“通道”的酒吧,并认识了居住在宋庄的方力钧、岳敏君等人。只是当时谁也料想不到,这些艺术家们现在会如此引人注目。

渐渐改变命运的艺术家

去年艺术节上,很多艺术家的作品被挂上了展板,摆放在了宋庄商业广场中间的大路上。一些收藏家夹杂在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默默地搜寻着自己中意的作品。有的艺术家就真的因为这一次的艺术节而改变了命运。

关键就是其中的一位。在第一届艺术节之前,因为他并不懂得如何去经营自己,所以作品一直没有太多的人去关注,经济上一直显得有些窘迫。而在艺术节上,他的作品被展示之后,迅即有买家当场订下了一大批画。这件事情在艺术家圈子里一下子传开了,令画家和组委会颇为振奋。本届2006艺术节做宣传时,这件事情作为典型的商业案例被写到了宣传页上:一位艺术家头一天还被房东追讨房租,翌日便卖了几十万元的作品。

“像关键这样的艺术家确实是艺术节的受益者,要不他的画没多少人知道。艺术节对于这样的画家来说就是一次绝好的宣传机会,因为大多数艺术家不懂得怎么经营自己。”艺术家马越这样评论道。

其实马越自己也是个被人传来传去的例子。就在去年的艺术节过后没有多久,一位印尼来的收藏家就在朋友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他的工作室,拿着美金买空了他所有的作品。“当时很巧,宋庄的胡介报书记正好到我家来串门,就正好看见那个收藏家在这买画。”

对于他自己所有的作品一共卖了多少钱,马越坚持不肯透露。但是他说,“这总是个好事。”马越对自己的评价是“有些活动能力的艺术家”。因为他在宋庄之外的一些画廊办过几次展览,所以还是有些人知道他的作品,去年的艺术节只是一次有着推动作用的契机,让收藏家知道了他的工作室也在宋庄。

但是,更多的同样居住在宋庄的艺术家就没这么幸运了。在这次的艺术节上,主要展出的是那些小堡和喇嘛庄艺术家大院里的艺术家作品,大多是一些经济基础比较好的艺术家。所以其他那些散居的艺术家中就有人觉得管理者嫌贫爱富,于是,他们自发组织了一个叫做“自由艺术家大展”的活动在潮白河与宋庄艺术节同时开幕。并且把海报贴到了促进会的门口,上面写着:“多年前我们是独立的、自由的在这里玩,现在我们仍独立的、自由的玩在这里。”

越来越商业化的宋庄

“宋庄现在确实是越来越有商业性的东西了,但是要知道,这种变化是一种必然。”宋庄最知名的艺术家方力钧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在宋庄的采访中,记者有一个强烈的感受,几乎所有成功的艺术家都已经清醒地认识到,宋庄的商业化是一种必然的趋势,而那些潦倒的、暂时还没成功的艺术家们,却依然在坚持着某些“纯艺术”的观念。

艺术家马越的话很直接,他说,“宋庄以后变成798那样,有越来越多的时尚的、商业的机构进驻是一定的。这里的房价已经在不断上涨,以后肯定还要涨。这种状态会使得一些底层的艺术家有新的创作感觉、新的艺术品出来,而同时也会把一些不成功的艺术家赶到更远的地方。”

相对于这样现实的评论,宋庄的官方有着更为理想化的想法。宋庄镇的书记胡介报在接受《财经时报》采访时说,他们准备打造出可以供给不同层次艺术家居住和工作的空间。“成功的艺术家可以进条件更好的艺术家园区,年轻的艺术家可以租便宜的民房。”

在当地政府现行的政策里,如果农民的房子租给了艺术家,那么他的水电费用等等都会有优惠的措施。“现在每年这些艺术家给我们当地带来的收入大概有六七百万元吧。”宋庄镇聚集艺术家最多的小堡村书记崔大柏这样说。

在这样数字的刺激下,艺术家一定会被当作一个资源而被不断的开发。胡介报对此也并不讳言,他说,“政府肯定是要考虑当地的经济发展的,所以官方在开发当地艺术家资源的时候,可能会比艺术家本人更关注这些艺术作品的市场效应。”

胡介报在向《财经时报》介绍宋庄未来的计划时说道,以后还要在这里开发高尔夫和赛马场,把时尚的体育产业也引进来。“要把宋庄的价值全面开发。”从这一年的变化和这些计划来看,宋庄的商业化进程在不断地加快着,已经从“现在时”发展到了“将来时”。就像马越所说,“这种趋势不是能按照一个人两个人的想法而转变的,这是必然的。”

显然,宋庄正在形成品牌概念,并迅速累积巨大的无形资产价值。

将成为第二个苏荷?

谈到现在的宋庄,几乎所有对艺术有所了解的人们都会想到纽约苏荷的例子。二战后,纽约取代巴黎,逐步成为西方乃至世界艺术中心,其中的关键原因就是曼哈顿下城“苏荷区”。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艺术新锐群崛起,各地艺术家以低廉租金入住该区。很多眼光敏锐的画商也开始在此设立画廊,逐渐的原在高级街区的不少老牌画廊也相继移来。政府看到了此地的发展前景,最终立法,以联邦政府的立场确认苏荷为文化艺术区。

但是这样的结果也造成了苏荷区租金飙升,而过度的商业化也使艺术的活力不复当年,逐渐成为了许多人慕名而来的旅游区。

而宋庄的现今确实不得不让人想起当年的苏荷。胡介报也对《财经时报》说,让他们下决心确定“文化造镇”方案的原因之一就是看到了一篇名为《苏荷》的文章。可是在后来的采访中,这位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官员也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于这种政策的矛盾:想避免宋庄因地价过高而赶走艺术家成为第二个苏荷,同时所有的活动和政策却又在客观上催生着商业的进驻。“官方希望让不同层次的艺术家都能留下来,这种想法比较乐观,实际上做不到。”马越冷静地说。

在批评家杨卫看来,这种把艺术资源开发成为商业资源的过程是残酷而不可避免的。“在国外,有一部分弱势的艺术家是有人去养着的,而那笔钱就是由成功的人创造并拿出来的。但是中国现在,钱还都用在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上。”

无论怎样,宋庄的改变是不可避免也不可能阻挡地发生了。在那些艺术家获得了一直渴望的安全感之后,也感受到了这种安全感的代价“商业和艺术的混杂”。就像马越所说,“以前的宋庄是大家的,现在的宋庄是官方的。”那么哪个更好呢?面对记者的追问,马越笑着回答,“只能说各有利弊,只不过以前的状态太过理想化了。”

 

金字塔、派系、圈子

“以方力均,杨少斌,刘炜,岳敏君以及少数海归派艺术家等构成金字塔最上层;接着是中间阶层,他们能卖画,但不是经常,也高不到一个神话般的价位。这些人占一部分,仍然不是很多。最多的是金字塔底层的艺术家,他们构成了宋庄艺术家队伍的庞大基数。”评论家杨文胜说,阶层很容易分,但是却很难说,“艺术”位于哪个阶层。

在酒席上,谈起宋庄这一年的变化,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随着宋庄知名度的攀升,各种阶级的形成也就在所难免。少数艺术大腕,据说一幅画能卖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元人民币,而最穷的10年都没有卖出一幅画,有些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

以前一起做梦的兄弟,现在虽然仍然生活在同一个村庄,但是有很多人关系已经大不如前,“有钱的跟有钱的玩,没钱的跟没钱的玩。”一位艺术家笑着说,“前不久有位画家在上海举行婚礼,有人请老栗(宪庭)写副对联,以示庆贺,老栗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足与窘迫的现实,让人伤感。

宋庄成就了金字塔尖上的那批艺术家,新的成长中的这批人,自然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江湖派系。虽然很难圈定谁是谁的帮派,但是“在画展的时候,自己的人还是拉自己的人。不是随便叫人,瞎捆绑的。”来宋庄较早的实验艺术家兼策展人张海涛这样看,“这大概就是宋庄圈子形成的原因。”

显然,不同的艺术观念和新的利益群体都是宋庄分化的原因。

艺术观念决定了各自的归属感,这难免不抱团,扎堆,但是艺术本身最终是个体的。“也就是说,江湖更多的是人际关系的江湖。艺术江湖不存在,永远不存在。”一位新来的广东画家吴震寰说。新的利益群体就是画展,拍卖。“一般是熟人推荐熟人,朋友带朋友。”所以,卖画也就自然带出一些利益群体。

抗争、回避和迎合

在通州区的官方网站上,关于宋庄镇小堡村的发展规划,是这样写的:通州区宋庄镇小堡村主打文化品牌。

关于发展书画、餐饮等配套服务产业,加快产业园区建设已经写入日程。

而宋庄镇党委书记胡介报对媒体的发言里,“文化造镇”被频繁提起。“宋庄当代艺术与卡通产业集聚区”、 “赛马文化”、“高尔夫文化”、“体育文化”、“拉动旅游业”等构想蓝图已进入考虑范围。座落于小堡商业街西北部,占地6676平方米的宋庄美术馆已建成,用于画家作品展示和开展艺术培训。

政府与画家变成了合作关系,一个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以前村里的大喇叭喊‘村民和外来务工人员’,现在改成了‘村民和艺术家们’。”

面对各种商业的涌入,过多的人感受到的是积极的机遇,但来自青藏高原的藏族画家邝老五·尼麦则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这会弱化宋庄的民间性,对艺术也是不利的,”这位2005年度宋庄画家村十大最“穷”艺术家排名第二的艺术家说得斩钉截铁,“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自己会用生命捍卫艺术的纯洁性。”对此,批评家栗宪庭说:“艺术和商业的博弈一直是个悖论。”

不光对政府的规划,一些人对于艺术节这种商业操作也持抗拒态度。“艺术节在变味,”“艺术的永恒真理是自由,不是其他任何东西。”在接受《财经时报》的采访时,很多艺术家有这种担心。

去年9月6日,宋庄艺术促进会正式挂牌成立,一些人也颇有微词。“现在成立某某会,成立之初,我就是反对的。艺术需要什么会促进?但迎合的那些人,大多数是因为贫穷,贫穷啊。”画家邝老五·尼麦说。

1999年,张海涛来到宋庄。相对年轻一批的艺术家来讲,这是相当早的一批了。两年之后,他在宋庄盘下一座院子。那个时候,宋庄还处于“很大很深的寂静之中”。

在谈到宋庄的不同层次时,海涛说,展览和卖画时候是因为“喊谁”和“不喊谁”无形中带出圈子来的。这里面也是各有各的追求。

那些大腕,你喊都喊不来。卖画火的,开始有房有车。做实验艺术的,什么都买不起。既不是大腕,也不是畅销画家,不做实验的,就只剩下那些卖行画的了。

逍遥派、清醒者

随着商业的涌入,出于各种考虑,一些画家的创作也开始了调整。“我呆在宋庄,与宋庄无关。不靠宋庄的牌子,现在很多宋庄画家,哪种画好卖就画哪种,这连行画都不如,炒作,没有脑子。”邝老五对某些艺术家的行为颇有微词。他认为宋庄的艺术家有的在坚守,有的在回避,有的迎合。但他坚守自己的艺术道路,要用自己的实践来证明这一点。

每说到这些,老五就激动,慷慨陈辞。以前,他这样说的时候,朋友总以为他喝高了。但是恰恰这回,他不喝酒了。他在做一个行为作品,题目就叫《不喝酒》,戒酒几个月。这个酒局上的常胜将军选择这个时候做这个作品很有深意。

但面对利益纷争,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这届艺术节,四毛的工作室被列入开放的画家工作室之一。他的创作就是“画肉”。而烤肉也是他最大的爱好。

“烤羊是我的爱好。我喜欢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一年下来,四毛总要烤几次,有时在潮白河边,有时在朋友家里。“你不觉得这个过程很细腻,做工很精致吗?你看,自己做料,腌制,上架,然后再烤。尤其是火候,非常重要。”

至于为什么选择宋庄,四毛说,有人,群体,人的环境好。热爱艺术的人需要这个环境。但是思考是个人的。

相对四毛对情趣的追求,鲁一凡则更多的是面对利益纷争的淡然超脱。2005年时候,鲁一凡辛店那间院子,薅草长得比人还高,屋子里的摆设完全是一个隐者的生活。但是今年。他告诉记者,他准备搬到小堡北街去了。

去年,首届宋庄艺术节前,宋庄还只有300多位艺术家,而如今已经有1000多艺术家入驻。这让原本与艺术家有些微妙关系的当地政府也在当中看出了发展经济的契机,于是“宋庄美术馆”、艺术家园区等都轰轰烈烈地在宋庄建了起来。

经济驱动下的“文化造镇”

大兴土木是现在宋庄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到处都能见到隆隆作响的推土机。对于这一年来的巨变,批评家杨卫有着深切的体会。“变化是明显的,以前有时候,有些农民看见那帮艺术家就烦,但现在官方一重视,那些人对艺术家马上另眼相看了,这就是中国的现实。”

杨卫的身份十分奇妙,他是比较早来到宋庄的那批人之一,也是这次艺术节的策展人。这使他既能和官方很好地沟通,也能与不同层次的艺术家打成一片。

在杨卫看来,宋庄地方政府整合艺术家资源去开发当地经济,确实在客观上提高了艺术家的地位。以前这里的艺术家都是漂泊者,现在有家园的感觉了。但他的那些艺术家哥们也在酒桌上对他说:“现在这地方热闹了,但觉得没以前那么舒服了。”有这种感觉的大多是一些已经有一点走向成功的艺术家。

胡介报在2004年被调到宋庄镇任镇书记。当他得知这里是艺术家的聚居区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好管理。因为用他的话说,根本就没想管,而是想整合资源和服务。

他到宋庄没多久,就开始一家一家地走访知名艺术家的工作室。“我到方力钧的画室,他当时正在做那些金头雕塑,有一大堆。我问他弄这么多干什么,他说是别人已经订购的。在岳敏君家里,又看见他做兵马俑的那些作品。当时这些拜访,给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一种产业的冲击。”

当最终确定下“文化造镇”的时候,有些艺术家接受起来并不那么顺畅。有些人也在疾呼“咱们被招安了!”于是,胡介报就把这些观点原封不动地登在了当地的杂志上,直到他们打消对政府“要管理他们”的顾虑。

对于官方来说,聚居于此的艺术家是“天赐”的资源,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些资源飞掉。胡介报对记者说,“我们不能让宋庄像苏荷区那样,最后所有地段都十分昂贵,艺术家都跑了。我们得想办法保护这些艺术家资源,让他们能安心地留在这。”

按照这种思路。政府一方面引进著名的艺术机构,把已经成名的艺术家作品更进一步地推向国际市场;另一方面,又成立了各种协会,帮助那些穷困艺术家的生活。“我们尽量想让每个层次的艺术家都能在这找到适合自己居住创作的地方。那样,他们就不会搬走了。”

不过,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宋庄官方的出发点大都指向市场。他们想把国际市场引进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宋庄,而且还要同时照顾到大多数艺术家。这种带有浓烈的理想主义色彩的规划是否真的能够实现,恐怕只有时间才能做出评判。

前途未卜的宋庄美术馆

在艺术节的宣传单上有一条关于宋庄美术馆的有趣介绍“中国行政级别最低的美术馆”。这个门前被艺术家栽满了一人高向日葵的美术馆占地5000平米,内部最高挑高16米。远远超过一般民营美术馆的水准。

在艺术节上,有一个独立影像展来作为宋庄美术馆的开馆展,而它的第一任馆长就是被人称为“中国当代艺术教父”的栗宪庭。

宋庄美术馆到目前为止,差不多2000万元的资金都是由当地小堡村出的。小堡村的书记崔大柏是美术馆的缔造者之一。“最初,老栗也有要做个美术馆的想法。开始想建2000平米。最后为了突出它是整个艺术园的标志性建筑确定了5000平米。”崔大柏说。

在最初选择馆长人选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栗宪庭。“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上的地位和老栗是分不开的。”可是,在和栗宪庭谈的时候,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据崔大柏说,最开始的时候,他先后去找老栗做了好几次工作,栗宪庭都在推辞,直到最后才答应下三年的任期。“我跟崔大柏说,我就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就是个疯子。我最早提出的想法,他还真给干起来了。”栗宪庭这样告诉记者。

崔大柏对老栗这样的评价很欣赏,自己还一遍遍地对记者重复着。他也承认,美术馆现在的确存在着巨大的困难,无论是资金还是政策。所以他和老栗商量,这个美术馆目前只做交流和展示,暂时不做收藏,有可能接受一些馈赠。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个不盈利的美术馆能为宋庄吸引更多的艺术家。

瞄准市场的艺术促进会

宋庄艺术促进会,是一年多以前才建立起来的,从名字不难发现这是个有很浓官方色彩的机构。

洪峰的身份也正是如此,他一方面是艺术促进会的会长,是艺术家的民间代言人,另一方面又是政府的职员,同时还担任着宋创公司的总经理。

洪峰说,这个艺术促进会有大约150名会员,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为艺术家们提供一个能相互交流的平台。“帮助几个艺术家或者十几个艺术家办个联合的展览等等。”艺术促进会最明显的成就就是这两届的宋庄艺术节。

“加入这个促进会,艺术家是不用交会费的。我们平时的费用由会员单位来交纳。”洪峰所说的会员单位指的是一些看中宋庄艺术家资源而愿意进行合作赞助的公司,比如一个在附近打着文化艺术品牌的楼盘。

“他们给我们提供资金的帮助,而到需要的时候,我们的艺术家会为他们做一些建筑设计或者整体的园林设计等等。”

如果说,促进会更多的工作是交流和服务。那么它下面的宋创公司则更关注艺术和市场的实际关系。“我们已经做了国际艺术空间,东方艺术园区等7个项目。这些商业上的合作就需要一个公司做主体。艺术家个人是不可能做这些事的。”

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对于宋庄这一年来变化的感受都是很大的,双方也都在更加理性地考虑着发展这个词的含义和它背后所带来的问题。

这让部分艺术家看到曙光,也让某些艺术家陷入焦灼。因为随着宋庄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提升,越来越多投资的、艺术的、文化的、看热闹的人纷纷涌入宋庄。

画家曾梵志就明确表示现在最头疼的事就是被人打扰,尹朝阳甚至患上了“恐惧症”,一些不知名的人居然纷纷送来现金要求定画。画家胡月朋虽然卖画不多,可他感觉这一年最大的变化就是以前听说有人来看画无比喜悦,现在却不愿意参与到“宋庄艺术节”的展出中,除了怕被陌生人打搅,还怕自己的创意被画家盗窃。

因为在过热的艺术市场和商业介入下,很多艺术家创造力在枯竭,于是跟风、模仿盛行,正如艺术批评家栗宪庭所言:艺术和商业永远是在博弈。

若按照纽约大学华裔教授梅建平的说法:当一个国家的国力上升时,艺术品将以更快的速度上升,不难推断出中国艺术作品的价值趋向远没有冲向高点。文化产业的商业之旅或许只是开始。

只是我们不希望看到中国的艺术创意园区最后在缺少原创精神下,变成像某些高科技园区里低廉电脑组装的“大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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