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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北京画廊访谈

2009-03-23 11:56:49 来源: 艺术档案网 作者:artda

采访者:柳青

被访者:冷林(佩斯北京艺术总监)


 《艺术与投资》:这已经是您第二次参加上海艺博会?


冷林:对,我觉得中国需要高质量的艺博会,相对来说ShContemporary(“上海艺术博览会国际当代艺术展”简称)在质量和专业性方面做的不错。当然这是刚刚开始,难免会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大家需要彼此支持,毕竟佩斯北京在上海没有画廊,而上海又是一块重要的艺术基地,对于我们这次博览会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艺术与投资》:这次与上次艺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冷林:我觉得这次艺博会质量比去年要高一些,但是来的人没有去年多,有可能是经济方面的原因,也可能是上海同期举办的双年展等分散了一些人流。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觉得这些都很正常。好的作品需要时间被人发现。我们需要持续性,在中国,怕的就是一股风,很少有人做事是持续性的,我们需要有一个长期的发展眼光。


 《艺术与投资》:您将佩斯北京和北京公社的展厅放在一起,除了场地因素外,有什么别的原因?


冷林:主要是便于管理,也许以后并不会放在一起。第一次大家都没有经验,放在一起,运输等方面的事情会方便些。


 《艺术与投资》:佩斯北京这次参加博览会的作品,有什么甄选标准吗?


冷林:跟佩斯北京的开幕展一样,中西作品都有,但博览会本质上是个商业活动,我们在选择作品的过程中更多的是侧重商业因素、画廊风格等方面的考虑。但是博览会的布展也是体现画廊艺术理念和品质的重要环节,尽管由于场地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博览会无法像画廊展览那样呈现清晰且完整的展示的思路,但如何布展也是不容忽视的重要考量。此外我们也会尽量将国际上一些成名的或年轻的艺术家,同中国艺术家放在一起,也尽量选一些有意思的、视觉效果突出,未来有发展潜质的艺术家。出于作品类型的多样性考虑,油画、装置和雕塑都有,惟一的标准是要符合画廊的形象和品质。


 《艺术与投资》:佩斯北京和北京公社在博览会的销售情况如何呢?


冷林:还可以,去年更好,今年比较稳定。当然,好的艺术家不用去发愁这个问题,好的画廊也应该让艺术家不用发愁这个问题,而是帮助他们专注于创作。


 《艺术与投资》:很多人提到这个冬天会是一个严酷的冬天。


冷林:我觉得谈不上。我在这个领域里时间非常长,谈这个问题要从一个长远的角度来看。中国的艺术市场才刚刚开始,过热也不对,过冷了也不对,都是缺乏理性态度。起步阶段有潮起潮落也是正常的,不能简单地用近期的前一年和后一年比较就得出结论。从整体上看,现阶段中国的收藏家数量远远不够,因此也就谈不上繁荣和衰弱的景象。


 《艺术与投资》:这次博览会有没有出现新的市场热点?


冷林:不能简单下结论。市场热点需要时间,需要艺术品味。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不喜欢这个词。做艺术,能够持续性的做好的艺术品,你就能赢。


 《艺术与投资》:您提到过要像经营北京公社一样经营佩斯北京。


冷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既然要我来做这件事,我会用我对艺术的态度和理念来塑造佩斯北京,佩斯看上的也正是这一点。佩斯是在业界有巨大影响力的国际画廊, 这就要求我们的运作方式要专业化,高品质。


 《艺术与投资》:这看上去是一种周旋的回答。


冷林:其实可能很少有人会关心和研究不同画廊的运作方式和理念。佩斯是一个大画廊,有其自身的关系和影响,因此在佩斯北京的具体运作环节上,我不会完全套用以往的模式。也就是说在具体的事务性的操作方面,可能会不一样,但是艺术理念、对艺术家的推动、展览的构思和展示等等肯定是有延续性的,只不过会在一个更为广阔的平台上,把一切做得更专业。熟悉北京公社的人,就能熟悉我的做事方式,包括怎样去考虑艺术长久的发展,以及我为此做的努力。佩斯是个国际品牌,我们合作的艺术家也许不全是中国艺术家,可能来自日本、美国和欧洲,会比较国际化。


 《艺术与投资》:北京公社这种方式,介于博物馆和画廊之间的方式,以及展览对学术性的强调,会不会不太适应佩斯这种已经有较成熟经营模式的大画廊呢?


冷林:只要能捕捉到好的艺术品并用恰当的方式来展现和阐释,就没问题。我在北京公社第一个展览叫做“现实主义游戏”,面积只有180平米。现在佩斯北京的展览是2000多平米,虽然规模扩大了,但依然是在关注“用亚洲的眼光看世界”这个问题,性质是一样的。通过佩斯这个大平台,效果会不同。从商业角度来说,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商业活动,也都应该围绕艺术来做,偏离了这个就没有意义了。


 《艺术与投资》:您怎么理解中国当代性这个概念?


冷林:这个概念应该是基于对中国当代艺术活力基础的认识以及其在当今世界艺术语境中的特殊性来说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用许多次展览来展开。


 《艺术与投资》:佩斯北京的开幕展“遭遇”,这次“遭遇”的主体,究竟是谁呢?


冷林:正是因为北京正在变成世界艺术的中心,我们要考虑怎样从北京的眼光看世界。当然了,从纽约可以看到一个世界,柏林也可以,但北京从来没有过。通常都是我们把艺术品裱装好了运出去,而现在北京也成了一个艺术中心之一。我们如何在这里形成一个国际的感觉,寻找一种新的认识,而不只是零散的摆放展品,这是最重要的问题。这个主体一定是北京,这个遭遇不是面对面的遭遇,它也许是擦肩而过,也许是背道而驰,遭遇是各种各样的,这也是一个互相学习的过程。中国艺术所取得的成就是世界性的,过去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我们一直处在奋斗的阶段


《艺术与投资》:您的策展人身份和画廊经营管理者的身份,以及同时运作佩斯北京和北京公社两间画廊,有没有造成困扰?


冷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我大部分时间是在佩斯北京。北京公社肯定会转型,因为在经营两个性质不同的画廊,我必须重新定位北京公社的经营方向。佩斯北京是一个国际品牌,而北京公社将来会将目光投向更根本的中国文化,可能会关注更实验、更年轻的艺术。我也不会过多地去关注北京公社的盈利状况,这些问题已经逐步在调整。


在中国,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没有策展人,我就去做策展人,没有拍卖,我就去做拍卖,没有画廊,我就去做画廊,自然这个角色就混乱了。可能不像西方,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专业性。在中国,很多事物都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明晰,就像中国是一个新的经济体一样,需要去定义、去研究、去分类。用传统的眼光看,这可能有一些问题。但是在中国,虽然缺乏专业性,但是它就这么形成了。为什么我说北京公社是介于画廊和博物馆之间,就是因为中国没有专业的画廊,也没有专业的博物馆,我们今天谈画廊,谁知道画廊是什么?很多人以为不是美术馆,就是画廊。但可能连画廊是做什么的都搞不清楚,画廊不是画店。所以这些都是需要创造和认识的过程,当连边界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时候,只能做垃圾或者做创新。我不会说我不是商人,也不会说我是商人。我不会提非盈利,因为在中国不可能做到非盈利。但是我也不会说我做的是盈利的,因为我做的事情,看起来也不太像能够盈利的。但是我是热爱艺术的。我还是把精力放在艺术上,艺术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去扮演这个角色。所有有利于艺术的发现、艺术的创新的事情,我觉得都是激动人心的事情。盈利和非盈利,我考虑的不是特别多。但是我的哲学是,如果你掌握了艺术,盈利是很简单的。远离艺术,可能会盈利,但那不是我的方式。

 《艺术与投资》:但是有一些实际的问题,导致艺术品的市场价值,并不等同于艺术价值,您在经营的过程中,没有遇到这样的困扰么?


冷林:我觉得艺术品的质量能赢得成功。市场的反应有快有慢,你抓住了艺术,你就抓住了一切,不会冲突,至少我从来没遇到过冲突。


 《艺术与投资》:这是否跟您致力于建立长期而健全的发展机制有关?


冷林:这是我的认识,也许别人并不这么认为。但这是我的经验,我认为可以。


 《艺术与投资》:您的策展人身份在佩斯北京的未来发展中会有怎样的发挥呢?


冷林:事实我已经在做了。“遭遇”就是我策展的,当然Pace有40多年的历史,Wildenstein有100多年的历史,PaceWildenstein也有了近20年的历史,我能从他们当中学到很多东西。这对我的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我一直都在学习,比如说怎么去跟安尼(PaceWildenstein画廊主席)合作,事实上佩斯北京的开幕展“遭遇”我和他一起布展,从他身上我也能看到他对艺术的认识。我也是在不断的学习。


 《艺术与投资》:在佩斯北京整体观点话语的形成问题上,佩斯画廊会如何选择自己的艺术家?


冷林:佩斯在美国已经有很长的历史,选择艺术家也必然要考虑到他们在艺术史中的地位。


 《艺术与投资》:如果佩斯看中的是您本人以及北京公社的经营方式,他为何不采取和北京公社合作的方式,而是佩斯北京?


冷林:佩斯本身就是一个大品牌,有巨大的影响力。当然,他们来找我,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不是我能想得到的。我原来一直在推销中国艺术家,没想到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我一直在为艺术家服务。我也没想过,作为一个画廊管理者,我怎么再去做一个别的画廊。这样的合作,在历史上也是没有的,在全球范围内都没有。我觉得未来是一个合作的时代,如何去创造一个更好的合作方式,也会很有意思。


 《艺术与投资》:佩斯在北京的经营方式和James Cohan有很大的区别。


冷林:对,James Cohan是很好的画廊,但是和佩斯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佩斯是庞然大物,因为中国人很少对画廊体系会有了解,佩斯是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体系。它在57街有一栋办公楼,相当于王府井或者是国贸之类的。它在画廊区也有三个空间,200个工作人员,规模是不可思议的。画廊发展到这个地步,更像是集团或者是公司,不再是传统的画廊。因此Pace有很多值得我去学习,去研究的。当然,这个学习过程也是我们在相互汲取灵感和力量。


其他问题,我也回答不了,我只是努力的去工作,去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北京公社做了那么多年,也积累了很多经验,做得也挺有生机的,至少实现了我从80年代以来积累的一些东西。佩斯这个平台也不一样,大多数人可能很少考虑这个画廊要干什么,它在跟谁竞争,画廊的角色是什么,它要做什么这样的问题,但我一直在考虑。


在办画廊前,我曾做过很长时间的科研工作,这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养成喜欢对事物进行深层次的思考和分析的习惯,对问题作出真正的自己的判断,而不愿仅仅停留在问题的表面来谈论事物。结果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我一直都是在做事,在积累。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明确自己的目的,我一直在艺术领域工作,所以我希望对艺术负责,能够给艺术带来一些新的东西,这是我本人的想法。我觉得商业是第二步的事情,我不会把商业看成第一步


《艺术与投资》:您和佩斯合作的目的呢?


冷林:有一个更大的舞台让我去施展,可以和Baselitz、Chuck Close等国际艺术家合作,去解释他们的艺术。在过去没有这个条件,但是现在我们可以跟大部分我们想合作的艺术家合作。对于这一点,我没有理由去拒绝。


 《艺术与投资》:佩斯北京将来的市场定位是怎样的?


冷林:我觉得市场需要培育,并不能说现在就有了市场,但是我们不想等到市场成熟了再进来,只是想做好准备,关键是要在市场形成、文化形成过程中参与进来,能有一些自己的贡献。包括佩斯,能够参与到新的文化塑造中,这是比较激动人心的。做艺术,最大的原因是它能产生乐趣,比钱更重要。这是我的理解。以前,从事艺术活动条件艰苦,又没有钱,做展览不像现在条件这么好,但那个时候,我没离开这个行业。现在虽然情况好了,但是就像从前一样,艺术能带来的乐趣才是最重要的。市场当然也很重要,艺术品的商业性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现在来看,市场的成熟还需要时间,但你不能等到市场成熟后再来,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大家认识事物的时候,可能是从钱开始,但是慢慢的,会不断地改变。大家也都在学习之中,都需要时间。

 《艺术与投资》:中国还没有形成成熟的艺术品收藏体系。

冷林:我在北京公社办了一个收藏家的艺术收藏展,目的就是想向大家展示高水平的中国收藏家的阶段性的成果和他们的收藏理念,以带动更多的人对艺术收藏的认识和实践。

 《艺术与投资》:媒体注意的是刘小东最高拍卖价是多少万元。

冷林:因为现阶段价钱高的作品无疑是热点。

 《艺术与投资》:佩斯北京有没有考虑过签约中国艺术家吗?

冷林:会以中国艺术家为主,当然也有亚洲的一部分。


 《艺术与投资》:它面对的也将是一个国际化市场?


冷林:先把画廊做好,市场是随之而来的结果。我最关心的是要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觉得这个社会是公平的,你做了多少贡献,就有多少回报。讲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就像前段时间有一个人问我,你给我总结一个一二三,怎么去像股票一样在艺术市场上赚钱。我说我没法告诉你一二三,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没法实现。一,首先你必须熟悉下艺术发展到今天,它是个怎样的状况,你可能要花十年时间来得到这个一。也许会有别的运作模式,一切都需要时间的检验。


其实佩斯刚宣布来北京开,《纽约时报》就有很长的报道,因为这个行为很有意义,它是对亚洲艺术的一个承认。佩斯的到来会在运作方面、专业化方面带来可借鉴的东西,对于中国艺术的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

希望更多的人关心艺术,而不只是热闹,因为所有的游戏都围绕着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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