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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传基访谈:中国没有一个真正懂行的制片人

2017-05-01 15:34:48 来源: 堂北计划 作者:

据腾讯娱乐等媒体消息,资深电影人与教授周传基先生,于美国时间今日(编者注:应该是美国时间4月3日)凌晨驾鹤仙去,享年92岁。

▲ 周传基(1925年3月12日-2017年4月4日)

周传基是北京电影学院的标志性人物,是张艺谋和陈凯歌的老师 。

周传基,资深电影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祖籍山东,1925年3月12日生于北平。于1950年山东大学文学院外国文学系毕业,获英国文学学士学位。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音乐学会理事,中国电影剪辑学会理事,中国电影评论家学会会员。他是著名导演张艺谋、陈凯歌的老师,先后为无锡国际旅游电影节、夏威夷国际电影节评委,1995年为美国旧金山大学讲授电影公共课,被誉为我国电影界的泰斗。

除了开阔的眼界和专业的学术成就外,周传基的一生,还是敢于说真话的一生。他曾评价学生张艺谋“可能不适合当导演,做摄影师或许更合适”,评价陈凯歌“《霸王别姬》后,不看他的任何影片”。作为电影学院的老师,关于教育方式,他这样评价:“我不相信我们现在的培养方式能培养出人才来,没把他们毁掉就是万幸”。

我们找到一篇周传基老师的访谈,以及一篇中传老师薛燕平教授在去年写的关于周老师的文章,以此缅怀周传基老师。

 

我的老师,周传基

(注:作者为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教研室主任薛燕平老师)

周老师的辅导班

1994年我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电视导演专业,和今天的学生一样,在校生没有不骂自己学校的。正所谓“儿子都是自己的好,媳妇还是人家的好”。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羡慕嫉妒恨死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专业的学生。

很郁闷地上了一年学,1995年暑假,我听说北京电影学院的周传基老师办了个暑期剪辑班,便报名参加了,仿佛那样我就变成了电影学院的学生而与北广无关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与周老师的亲密接触。

记不清那个为期一个月的辅导班学费是600还是800了,反正很贵,因为我当年在北广一年的学费才800。但是开始上课后我才发现这学费太划算了!

每天9点到17点,一周5天课,关键是句句干货啊!听得我目瞪口呆、如醉如痴,原来书还可以这样教啊?!

北京盛夏的教室里没有空调,我们这些20出头的大小伙子坐一天都有点盯不住。而年逾古稀的周老师却西服革履打着领带地站着讲课,一说说一天(中午回家吃饭后还要再换一条领带)。我们请他坐下来讲课,他却说:“不。我就要俯视你们,你们必须仰视我。只有这样你们才懂得尊重老师。”

多年以后,当我成为老师才明白一天8课时、连续一个月不停说话意味着什么。那是会讲死人的!

面对如此大强度的工作量,周老师的法宝是——不停抽烟、喝可乐。就是那种冰镇的大桶可口可乐,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上课总拎着4.5升的农夫山泉了吧?周老师对我的影响可谓无处不在,连这种“不良生活**惯”都被我模仿了。他上课是一根接一根地抽没过滤嘴的“大前门”,基本是抽3-5口就扔掉。你见过一个老师上课时手边放着一整条香烟、一排大桶可乐、满地烟头儿的吗?这哪里是抽烟,明明就是“枪战”呢。坐在“硝烟中”的我望着这一地的“弹壳”瞬间燃了!这太TMD酷了!于是我们班男生都改抽“大前门”了,9块钱一条。当然,上课抽烟的**惯后来没有被我继承,因为九块钱一条的“大前门”停产了。

辅导班上课地点在北京师范大学,而周老师的家在小西天的北京青年电影制片厂里。每天下课后我们都打着“送周老师回家”的旗号再多向周老师请教一些问题。而每次走到周老师家楼下他都会说一句:“男同学欢迎到家继续讨论问题,女同学就留步吧。**会不高兴。”

这可太符合周老师一贯放荡不羁的风格了,于是我们纷纷猜想——是不是周老师年轻时犯过什么错误啊?坊间一直盛传周老师的前妻是老版电视剧《西游记》的导演杨洁,但是到今天我也没有确凿证据。如果是真的话,那我就找到周老师为何NB的原因了。能把《西游记》导演搞定的男人还了得吗?!

周老师租了一些对编机,给我们做作业用。其中一个训练剪辑点准确性的作业我至今印象深刻。

全班同学使用统一素材——10分钟足球赛——要求一脚球开出去1分钟内球不落地,一直在天上飞。

我剪辑的球一直由左向右在天上飞,周老师看完后说:“你为什么不能叫球在天上画着三角、圆圈地飞呢?为什么非要一直从左往右飞呢?”瞬间我惭愧地无地自容——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个20岁小孩竟然不如一个70岁老人的思维活跃?!必须好好跟周老师学**!

我连续参加了3次周老师的辅导班,以至于最后一次去时周老师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会的你都教你了,你再来我会有压力的。”

“没事,百听不厌。您别有压力,就当我不存在。”

“好吧,那你就不用交学费了。”

神一样存在的周老师

我的《视听语言》课大部分教学方法与案例都是从周老师那里学来的。

谦虚地说,我只学会了周老师的1%本事;不谦虚地说,我学到了周老师的2%本事。而这1-2%的本事就足以忽悠学生64课时了。

我可以负责地讲,从过去到今天,周老师始终是全中国教“视听语言”最好的老师,没有之一。做过老师的人都明白,一门课最难教的是系统的建立。先训练啥?后训练啥?为什么要这个顺序?每一步如何衔接?如何叫学生循序渐进地打好基础?这门课如何与另一门课顺利过渡而不产生重叠~~~~~~~周老师用其一生摸索出一整套科学的训练方法与理论体系,而我只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没有章法可言。惭愧,惭愧。

很多人说我讲课跟说相声似的,那是你没听过周老师上课。随便举几个周老师上课的语录吧:

“早恋?能恋就不早!”

“中国电视台只有一档节目想说实话,那就是《天气预报》,但还老说不准。”

“你知道为什么你这篇批评电影综合论的论文我只给你99吗?因为你还费劲心血地写满了一张纸来证明综合论的错误。如果你就交张白卷,上面写着‘电影综合论就是狗屁’!我给你100。”

别忘记周老师可比我大50岁呢!一个爷爷辈的人与孙子辈们在讲笑话方面毫无代沟,这点太难做到了。回家翻翻你们父母的QQ聊天记录,看看他们使用的QQ表情就明白我这话啥意思了。

如果你觉得我上课跑题严重的话,那你应该听听周老师的课,那真不是一般的跑题啊。在这方面我不仅得到了老人家的真传,并且有所发扬光大——我每次跑题基本都还能再回来,而周老师则~~~~~~~~~

教书时间越久,越发现自己与周老师很像。也许我们这一类人都会有这样的宿命吧。

周老师心直口快、骂人没商量。

我口快心直、得罪人无数。

周老师60岁退休那年才评上正高。

我这一辈子,估计,悬了

作为“反面教材”的周老师

周老师是我一生的榜样,即使是他的“缺点”。

“极端”这个词经常出现在公众对周老师的评价中。

起初,我并没有觉得“极端”有什么不好,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不极端不成学问”嘛。“极端”的同义词是“观点独特”。

后来经历了一件事才使我意识到作为老师“极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周老师曾经在重庆久住,有一次他住院了,我便和他的助手QQ询问周老师在哪家医院,想去探望一下。结果这个和我一样“深受周老师影响”的影视专业在校生竟然和我在QQ上对骂起来。

对骂的原因大致是因为当他得知我是教动画表演的老师后便开始“用周老师的理论”抨击“表演课根本无需开设,人人皆可演戏,戏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剪出来的”。我这暴脾气当然不能允许一个小屁孩在我面前拿周老师说事,于是我们俩火药味十足地辩论了50分钟而没有任何结果。

余怒未消的我竟然大半夜给正在住院的周老师打电话求证究竟我们俩谁对。周老师一声不吭地听我骂完街,安慰我说:“我从没说过表演不重要,只是学生们片面理解了我的意思”。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本来是要打电话问候周老师病情的,怎么变成了给人家添堵了?!我与那个助手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是现在怎么自己人掐起来了?这太荒唐与可笑了!

事后我去周老师的论坛里转了转,发现很多人有同样的感受——“刚去了下周传基的论坛,受不了了。那里的人骂国产片、骂好莱坞、骂美国电影、骂《阿凡达》、骂《盗梦空间》、骂所有商业电影。骂动画片、骂MV、骂广告片、骂各种创意视频、骂各种意见和他们不一致的人、骂所有非周传基学生拍的作品。整个论坛除了捧周传基的外,都是在骂。”

天啊!这不是周老师的初衷啊!我们这些愚钝的学生没学到周老师的本事,“极端”倒是都学会了!

从那以后我每次给一个班第一次上课时都要先说这样一段话:“各位同学,我说的话不一定对,你们选有用的听,没用的全当放屁。我希望你们养成独立思考与判断的**惯与能力,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极端。如果全中国有很多老师像我这么上课,那没问题,你们就会有比较,谁说的对你听谁的。但是很遗憾,现在全中国像我这么单口相声似地上课的老师不多,于是你们很容易被我外在的嬉笑怒骂所吸引而忽略了我话的本意。久而久之,你们就会变得极端。记住,大学是一个兼容并蓄的地方。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们打着‘这是薛老师说的’旗号掐起来,因为我干过这样的傻事,很后悔。”

我欠周老师一张火车票

1996年春节前,周老师突然给我家打电话。电话那头老人家吞吞吐吐,与课堂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大神判若两人:“小薛啊,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买张火车票,但是抢不到,不知道你是否有门路搞到呢?”

当时还是大三的我当然没有门路搞到如此紧俏的春运火车票,于是老人家说:“没事,没事,我再想想办法吧。”

这件事是我终生的遗憾,一直记着。如果换成今天的我,即使通宵排队我也会去给周老师抢一张票。

多年以后,周老师去上海一所大学讲座,远在云南的我托上海的毕业生穿过整个上海市区,替我送一束花给他。

学生问我卡片上需要写什么吗?

“我欠您一张火车票”。

学生不解地问:“啥意思?”

“没啥意思,算了,什么也别写了,再多买一桶可口可乐吧,要冰镇的。”

从1995年到今天,周老师从没走出我的视野。不管我是否关注周老师,他的新闻都会时不时地跳出来。这使我很开心,因为这说明周老师依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而我的学生们也逐渐成为了周老师的粉丝,不是我忽悠的哦,他们自己闻着味去的。

我特别想请周老师再出山写本《视听语言》教材,放在《动画馆》丛书中。但是给老人家微博私信留言了,没回复我。看看书柜里珍藏多年的周老师著作——《广播、电影电视中的声音》、《影片读解》以及那套9VCD的《周传基讲电影》,我安慰自己道:“周老师不写就不写吧,这些宝贝才能继续升值啊。”

本来这篇文章打算在周老师走后再发出来,但是一想,“生前不孝死后孝”有蛋用啊?!我对周老师的尊敬与感恩希望他老人家能看到。因为我深深知道老师看到学生对自己一生的评价与肯定是无比幸福的,那种成就感只有教师这个职业才能体会到。

周老师今年91岁了(1925年3月12日—),希望他老人家长命万岁。就冲这每天抽烟、喝酒、烫头、吃肥肉都能如此长寿,周老师就值得我们崇拜一辈子。

学生
薛燕平
2016年6月28日于北京

 

 


周传基访谈:中国没有一个真正懂行的制片人

原文载于《南方人物周刊》

记者:您劝过张艺谋不要当导演,是不是觉得他的才华主要在摄影方面?

周传基:一般来说,摄影师不适合当导演,因为摄影师的思维方式是局部的,他考虑的是每一个镜头,还有适应不同风格导演的要求;导演、剪辑师侧重于考虑结构,所以剪辑师当导演是比较多的,也比较容易成功。摄影师当导演一般都是不成功的。

我是研究电影史的,电影史上的名摄影师,都导演过影片,可是很少人知道这些影片。我认为如果张艺谋当摄影师的话,能更好发挥自己的才能。不过这个我就没有办法用事实来证明了。

记者:您的学生里,张艺谋和陈凯歌是比较有成就的,您认为他们是电影大师吗?

周传基:我曾经说过一句话,“As you are not a master, don’t try to be a master”,我这句话是泛指的,对任何学生,我都说这句话。大师不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都不是大师,以大师自居的人也不是大师。你看他们最近拍的这几部影片,够大师水平么?我不过分责怪他们,首先,我认为他们不是电影学院培养出来的,是他们靠自己奋发图强,再加上碰上了一个千年不遇的时代,才有今天。道理很简单,如果是电影学院能培养出来的,那么为什么现在后继无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我不相信我们现在的培养方式能培养出人才来,没把他们毁掉就是万幸。

第五代导演

记者:您还记得您是怎么给他们上课的吗?哪些学生您认为是比较有潜质的?

周传基:除了给他们上电影声音课外,我当时还做了一个个人认为比较重要的工作,我给全校师生介绍了大量的国外电影创作理论,郑雪莱在90年代初发表在《电影艺术》杂志上的文章说,中国电影理论就是被像我这样不搞闭关自守的人搞乱的。现在我又把这篇译文找了出来,登载在我的个人网站(www.zhouchuanji.com)上,大家可以去读一下,研究一下它对中国电影理论的发展起了什么样不好的作用。

至于我的学生里哪些是有潜能的,这就不太好说了。1990年代,英国BBC采访我时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我也没有回答他们。

记者:陈凯歌、张艺谋在学校时,您对他们有什么印象?

周传基:最初对张艺谋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说话的。和凯歌在学校时就经常来往,我跟他爸爸挺熟。

记者:您看过《无极》吗?有什么评论?

周传基 :没有看过。自《霸王别姬》后,我绝对不再看他的影片。

记者:能否评价一下《霸王别姬》?

周传基:当时他正处于一个转换过程,但是我认为不是往好里转。张艺谋的《秋菊打官司》以后,我也不再看他的片子了,《英雄》和《十面埋伏》要不是叫唤成那个样子,我也不会去看的。不过看是看了,没有花钱。

记者:您觉得失望?

周传基:预料之中。何必呢,把自己交给这么一个制片人,给你瞎折腾。我曾经警告过凯歌,注意你的制片人,你要注意他会把你的声誉给搞坏。我觉得这些制片人,没一个好的,没有一个懂行的,中国没有一个正经的、正派的制片人。

记者:您认为现在中国有好导演吗?

周传基:我担心有好导演也给毁了。环境就不正常。我们现在是商业起作用吗?不是,是关系起作用!好莱坞是发财,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商品经济。我们发的是横财。

记者:所谓的“第六代”,您能否评价一下他们的优点和缺陷?

周传基:他们都太个人化了。个人化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我做厂长的话,绝对不允许他们拍这种个人化的东西。不赚钱。现在电影发行已经走商业渠道了,太个人化,就不可能大众化。说老实话,他们也没怎么学会拍电影。比如王小帅,是很有想法,但他的片子还是很容易看出毛病来。对话太多,运动横移多,纵深少。

周传基:如果我只给大班授课,准能挣钱,只凭我的名气就行。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退休前教过的6万人,完全无效,到最后我才明白,只能一对一地教。每个学生的作业,我都看,不对的,拿回去改,每个都是这样。有的学生一个作业要改20多遍。这么下来,一年我顶多能教十几个学生。

现在有个说法叫教育产业化,馊主意!重庆邮电学院下个新学年要招6个编导班,收那么多人干什么?你有那个师资,有那个设备吗?成都理工大学,我听说光是影视相关专业的在校生就有7000人,他们学院领导还希望明年或后年达到1万。干嘛呀?这不是办教育,这是毁教育。有些学校请我讲课,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了,连摄影机都没有用过,问学校,学校说没有。后来我又去给他们上课,还是没有。我火了,告诉他们,没摄影机我不教,这才勉强买了两台。现在的DV很便宜,连我都买得起,我个人都可以提供给来我这里的学生DV和剪接设备。

有时候,忍不住要发火,要批评,越老越是这样。现在看来郑洞天说的那句话对极了。他说,“周老师,我觉得你像堂吉诃德,你向风车进攻,当你攻下了一个风车,你不知道你后面又出现了两个风车。”

我活到这把年纪了,没有任何负担,也不用养家,只要饿不死就行。我的愿望就一点,中国能真正拥有全世界都承认的民族电影风格。现在全世界承认日本有他的民族电影风格,连好莱坞都反过来学习他们。我们倒好,跑去学好莱坞,这么说来我们是好莱坞的干儿子,可是人家好莱坞又去学日本,那我们不就成了日本的干孙子了?!丢脸丢透了!我憋气啊,我都七八十的人了。有一次碰到一个40多岁的美国教授,他说,“你们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为什么没有自己的民族风格,学我们好莱坞,好莱坞哪有什么文化呀!”我真想找地缝钻啊。

记者:您怎么看大家最近常说的“周传基一家之言”?

周传基:艺术创作的成功与失败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路子走错了,那就注定要失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不研究电影是什么,不知道电影规律,不知道电影原理,怎么能拍出好电影?有人很推崇好莱坞电影,可是好莱坞影片的拍法都符合电影规律,为什么不跟人学这个?

有些理论家认为:电影就是故事片,故事片就是艺术,而这个艺术跟传统艺术是没有差别的。他们错就错在不肯从电影的原理入手来研究电影。好像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教电影原理了,那些理论家,把这种现象说成是“周传基一家之言”,这就奇怪了,这原理不是我发明的,怎么会成了“周传基一家之言”了?

我至少接触过50多个国家的电影学院的院长,有意了解他们的教学,这样做一方面是想改进我自己的教学,另一方面要证明,我教的不是“一家之言”。后来我了解到,人家的电影学院是教学生怎样拍电影,而我们的电影学院是教学生怎样在电影里搞文学。这简直是荒唐可笑,文学是看不见听不见的,电影是看得见听得见的,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现在中国几乎所有的电影学院都教“综合艺术论”,这个综合艺术论是中国独有的,外国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综合艺术论”。

90年代美国加州大学电影学院的院长,曾经几次到中国来讲学,有一次他问我,“中国的电影理论是什么?”我跟他说,是“电影综合艺术论”,他不懂,没听说过。我进一步解释,就是电影有文学的属性,有戏剧的属性,有音乐的属性,有绘画的属性,所以,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这位老兄倒是蛮聪明的,他一听马上就明白了,他回答,“Oh!You put everything into film,and cinema is not cinema。”这句话非常精辟!他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中国人在电影里什么都研究了,就是不研究电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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